父女俩对坐石亭,神色凝重。
银宝坐在不远处的湖边,一边揪着地上的小草儿,一边小声嘀咕着:“日头这么晒,小姐她不会中暑吧?呸呸呸,现在是春天,哪里能中暑!”
然而被她无心之言说中了。
赵昔微回到蔷薇园后,午饭只吃了两筷子就让人撤了席,然后就乏得很去午睡了。
几个丫鬟不敢多做打扰。
自家小姐这症状都好几个月了,一开始是吃什么吐什么,后来就是老爱睡觉,时好时坏的反反复复。
记得当时太子殿下还以为是怀上了,连着让大夫诊了两轮,可大夫只说是身子虚弱需要调养……
银宝和锦绣撒下帐子,都不约而同地轻叹了一口气。
——要是真的有了,那自家小姐和太子殿下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吧?
哎!
真是世事难料啊!
两个人坐在廊下感慨了好一阵子,忽听房内一声痛呼。
“小姐?”锦绣疾步踏入卧房,赵昔微猛地掀开被子,伏在床沿大口吐了起来。
“小姐!”
“快去打热水!”
“弄碗姜汤来!”
屋子里一阵手忙脚乱,端盆的,送帕子的,洗脸的,喂水的,在床边围成了一团。
一阵折腾下来,赵昔微已将近奄奄一息。
她靠在软枕上喘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吩咐几个丫鬟:“珍珠玉兰,你们去院门外候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进来;银宝,去请柳大夫过来,记住不要惊动旁人。”
“是……”丫鬟们怔愣了一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又一想,府里上下都不是一条心,小姐才夺了大夫人的权,若是让那一杆子人知道了生病的事,少不得又要嚼什么舌根。
事情紧急,几人都规规矩矩地领命而去:“奴婢知晓了。”
一众丫鬟婆子散去,屋子里静了下来。
赵昔微半阖着眼睛养了一会儿神,忽然又唤道:“锦绣。”
“哎!”锦绣是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向来是形影不离的,这会子别人都下去了,只有她还守在床边,“奴婢在呢,您可是要喝茶?”
“不用。”赵昔微看了一眼窗外,若有所思:“你去通知袁策,叫他早些撤了,今晚不用守着。”
“是。”锦绣应了一声,人却没动,想了想还是劝道:“殿下将他拨给您,就是为了照顾您的安全,您这突然把他撤了……”
赵昔微笑了一声。
不知怎地,锦绣莫名就觉得这笑有些凉薄,有些冷淡,还有些……意味深长?
“小姐?”
“保护我的安全……”赵昔微垂下眼睫,表情有些怅然若失:“到底是保护我,还是监视我,怕是只有殿下他自己清楚了……”
“监视您?”锦绣眉头皱得更紧了,疑惑道:“殿下为什么要监视您?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又想到两人之间的过往种种,忙劝道:“奴婢瞧着,殿下不是您想的那样……”
“您就算是对殿下有什么误会,也不要突然撤了袁侍卫呀,您别忘了,太后那边正盯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