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夭顺着老道的视线向后瞥了一眼,着实是不知这老道为何忽然面容严谨,汗流浃背,仲子逾长身玉立犹如修竹松柏在她身后站定,任风吹乱他鬓发迷了他的视线,他也不为所动,站在卷着枯叶的风里,眉目风情清隽,不沾染尘世烟火。
心夭收回视线将手在自己的裙摆处蹭了蹭,妄想擦去那些肉眼不可见的细密汗珠,她将手伸平放在老道眼前:“你且看仔细些,我近日心里不大安生,若有什么需我注意躲避的,无需藏着掖着躲着怕着,直说便是。”
仲子逾垂眸看了眼她的手,少女的手在日头下泛着光晕,肌肤细白十指纤细,似是昨晚的月光隐约在她手上渡了一层,煞是好看。
躲着怕着,这话是说与谁听,只这老道不说些有的没得,谁又愿动他,且好好活着就是了,若这老道挑唆心夭,那他又为何心慈手软。
老道接过心夭的手细细端详,啧啧称奇,这姑娘的命数属实凄苦,只单看偏又看不出什么,只觉她一生顺遂,为何最后却走向万劫不复之地了?
“姑娘,你这命数难。”
羊胡子老道用拇指在心夭手掌上按了两下,缕清上面的纹路,又打量了心夭身后的仲子逾半晌说:“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什么人,我自是她往后的夫君。
仲子逾抬眸直视羊胡子老道,他问这个问题不算犀利却难回答,仲子逾捏紧了自己的袖子也没将这句话说出口,心夭侧脸等着他的回答,落下的是一地沉默。
“他是我弟弟,自小养在身侧的娃娃。”
心夭开口淡淡的道,她视线落在老道握在自己的手上,只几个纹路便能看出命数,她怎的不信呢。
“你弟弟的命数最后会与你互换,他的因,你的果。”
又是这几个字,了空大师也耳提面命的告与她这些,无非是些因果,她听的耳朵都出茧子了。
心夭偏头用闲着的一只手挠了挠自己的耳朵,眯起眼睛:“这我都知道,你只告诉我注意什么便好。”
“你终有一日以命报恩德,人世间可不是能白来一遭的,你必要体会八苦,再者,终结之日便是复还本质之时,一切方得重新来过,若要活命,离了你弟弟。”
羊胡子老道说最后一句时目光对上仲子逾黑潮翻涌阴沉的眼,他微微一笑把手放在自己的腰间:“道士,说话时还要顾虑一下后果。”
“贫道即给人看命数,说话时便不会顾虑后果,这位姑娘本应一生顺遂,若未同你在一起,必得善终,她虽是杀虐深重,却也是替天行道,不似你,毫无怜悯之心,所过之处必不留活口,最终还要别人给你承担过错。”
仲子逾深吸一口气垂眸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心夭,一个个都挑唆着他离开,他偏不,但凡挑唆心夭离开的都不安好心,红口白牙尽说一些游谈无根的话,留着也无用。
心夭本是思虑道士口中话的真假,若他说的是真话,为何了空不曾与她说过,她不怕以命来偿,只她走了后,仲子逾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