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那时还没睡下,听到蔡瑁回来的动静后,他睁着眼睛,望着黝黑的帐顶,发了会儿呆,
却也不知又都是在想了些什么。
次日上午,荀贞请刘表、蔡瑁、蒯良等到城中去看一看。
出营之后,沿途所见,田地不少荒芜,道边乡人多瘦骨嶙峋,衣衫褴褛,孩子无不面黄肌瘦,有气无力,而入进城里,到了袁术府邸,却见其府邸金碧辉煌,奢侈华丽,刘表众人俱皆不禁由是感叹,百姓民不聊生,袁术却如此奢靡,真是残忍无道。
袁术的两个从弟、他的儿子袁耀等,都已被荀贞连着袁术的尸体一起送去了朝中,投降荀贞的袁术部属张勋、李业等,则留在了宛县,荀贞下午,把张勋等召来与刘表诸人相见。
晚上,荀贞果然设宴,为刘表洗尘,张勋等也有出席。
席上,张勋诸降者对荀贞均是恭敬有加,那李业更是阿谀不绝。
又次日,荀贞抽调出了部分精锐,请刘表观看他们演练。
演练的地点选在了营外的一片宽阔原野上,但见原野之上,数千步骑,纵横驰骋,威武雄壮。
刘表等人看了多时,蔡瑁小声与蒯良说道:“果真是雄武之师!”
荀贞所部,较以刘表的部曲,的确是要强得太多。刘表和袁术打了几年,不分上下,荀贞兵马一至,袁术顿时灰飞烟灭,宛县荀贞都打下来了,而刘表才打下朝阳、新野两县而已。却虽此乃事实,听到蔡瑁的这小声言语,刘表则还是难免不快。
不过,刘表脸上没显出什么异状出来。
观罢演练,已近薄暮,回到营中,荀贞又是设宴。
复再次日,跟随荀贞伐袁术的郭嘉、陈仪等士,齐聚议事帐中,却是在荀贞的主持下,和刘表等进行了一场清谈。昨日演武,今日论道。演武威风凛凛,论道亦占上风。
清谈散后,陈仪起疑,说道:“明公,久闻刘荆州有清谈之才,可是今日谈论,却见他并非十分出色,果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么?”
郭嘉闻言,笑了起来,说道:“倒非名不副实。”
“哦?那却为何未曾闻其出众之论?”
郭嘉笑道:“你没有看见么?今日清谈,刘景升常心不在焉,必因此故,而言论寻常。”
陈仪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便问道:“却也怪了,则又为何他心不在焉?”
郭嘉与荀贞相视一笑,两人都没有与陈仪过多解释。
见刘表的当天,就对刘表说,打算举荐蔡瑁为南阳太守,并於当天夜里,请蔡瑁过去相谈,又这两天中,荀贞时时处处对蔡瑁都表现出了亲热的态度,——荀贞做这些事所为的,可不就正是为了让刘表“心不在焉”么?
接下来几天,荀贞去檄南阳各县,命各县之县令长,俱来宛县,谒见刘表。刘表是荆州牧,既管政,又管军,是当之无愧的荆州长吏,南阳郡作为荆州的辖郡,各县令长来拜见他是应该之事。
南阳郡的这二三十个县令长,有的是朝廷早前所任,有的是袁术后来自任,荀贞打下宛县后,这些县令长已经来过一次宛县,拜见过荀贞了,对於他们各自在本县的治政情况,荀贞亦已有了解,荀贞已有决定,部分留任,部分免职,部分恶劣者,将待治罪,这些决定,等荀贞回到许县后,他就上表朝廷,进行实施,却也不必多说。
这日,刘表向荀贞提出告辞。
此次见刘表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则,稳住了“盟友”的关系,二则,定下了由蔡瑁出任南阳太守,三者,又通过各种举动,成功地引起了刘表对蔡瑁的猜疑,其四,彼此虽未明言,但很默契地都承认了对方的实际占领区域,故而荀贞也就没有留他,允许了他回去襄阳。
蔡瑁现尚未得朝廷任命,他因跟着刘表一同回去。
临别之际,荀贞分给刘表、蒯良、蔡瑁等人赠礼。
给刘表、蒯良等的皆是贵重礼物,唯给蔡瑁的礼物不重,一柄剑罢了,然剑者,君子武备,此物乃是士人随身所带之物,却是显出了亲近之意。
送走了刘表等,荀贞在宛县又待了两天,各项需要处理的军政事务,都处理完毕以后,他留下了臧霸、文聘、於禁率部驻扎宛县等地,徐晃於此战中立下了不小的军功,荀贞已向朝中表其功劳,给他了千余兵卒,把他也留驻在了南阳。
安排过驻兵事宜,荀贞、孙策率部离宛。按照礼仪规制,打完仗,回到朝中后,还要进行献俘、告庙的仪式,孙策现为朝廷的卫将军,因没有直接回平舆,而是跟着荀贞,也回了许县。
到了许县,朝中百官奉刘协之令,迎荀贞、孙策凯旋。
在郊外,与群臣相见,荀贞自是谦逊不已,未着铠甲,亦未戴冠,裹帻长袍,腰佩长剑,此时观之,又哪里有刚刚亲自率领三万虎狼之士,打下南阳,消灭了割据南阳数年之久,亦是海内有数诸侯之一的袁术的威风?若不相识者,这时看荀贞,分明就是一个儒雅的士人。
袁氏四世三公,袁术虽罪大恶极,然其先前被荀贞献到朝廷的他的两个从弟和儿子们,却在与袁氏有旧的朝臣们的请求下,刘协未治罪与之,只是把他们逐回了家乡,荀贞在祭庙过后的次日,把张勋、李业等这些袁术帐下的重要部属也都献给了刘协,刘协亦按荀贞的建议,除李业和少数人未有录用外,剩下的,大多不但免治其罪,且还都任给了官职,用在朝中。
祭庙、献俘、一系列的人事安排,忙了三四天,却於这天,荀贞回到许县之后的第一次朝会上,一人上表刘协,提出来了一个让杨彪等人为之色变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