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宅门外,荀贞停下脚步,问扈从身后的典韦:“阿韦,你快一个月没休沐了吧?今晚不用当值了,好好歇上两天。”
“韦不累。”
“什么不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嘛。现今州内虽乱,我赵郡独太平无事,黄髯、王当诸贼尽灭,你也不必担心会再有什么刺客。就这么说定了,你好生休息两天。”
“这……。”
荀贞故作不乐,板起脸道:“这什么这?这是军令!”见典韦仍是一脸的不愿意,无奈笑道,“罢了,罢了,阿韦啊,子龙来了,明后两天我打算和他畅叙别情,应该不会出府,在府里边我还能有什么危险?这样吧,如果我出府的话,再派人去叫你,如何?”
“是。”
典韦感念荀贞对他的知遇、厚待之恩,和同样感念荀贞厚恩的许仲两个可以说荀贞麾下最任劳任怨、忠心耿耿的。许仲坐镇兵营,尽心竭力地遵奉荀贞之令操练新、老兵卒,典韦则日夜侍从荀贞左右,为了保护荀贞的安全,他不但白天寸步不离,而且晚上也不远离,荀贞给他的有舍院,他却几乎没有在里边住过,差不多每晚都睡在后宅门边的塾室里。
如此忠诚、谨重,亦难怪在原本的历史中曹操闻他死后恸哭不已,并且追思不忘。不过话说回来,统军帐之任非是极其亲信之人不能为之,荀贞对典韦的信用亦是旁人难及。
两人可谓君臣相得。
典韦细细交代原中卿、左伯侯,命他两人宿卫宅外,不得懈怠,然后方才回久未踏足的舍院。
……
赵云来了,荀贞很欣喜,想去和吴妦分享这份愉快,正要往陈芷住的屋中去,却见吴妦从旁迎上,盈盈下拜迎接。
时当暮春,日和天暖,府中的侍婢均换下了厚服,穿上了春衣,吴妦也不例外。
只见她头挽堕马髻,身着黑底红花的襦裙,莹白的丝带缠绕腰上,垂落於左下,足踏纨履。
——堕马髻是先帝年间跋扈将军梁冀的妻子孙寿发明的发式,和高髻不同,发髻较为松垂,往下侧垂至肩部,并分出一缕头发散落额前,与人发髻散落之感,犹如女子甫从马上摔落之姿,和“愁眉涕妆”一样,俱是一种以“模仿病痛”为美的病态审美,不能否认的是,这种发髻样式落在男子的眼中,确实可增加女子楚楚可怜的诱人之态,使男子不觉顿生怜惜。
可惜的是,吴妦的这般美姿却没能使荀贞生起怜惜,反而让他想起了那一夜在她身上的恣意妄为,隐约记得那一晚,当疾风骤雨过后,吴妦的发髻似也如今日一般松垂蓬乱,如似坠落。
说来也是怪了,自荀贞允可了迟婢之请,不再把吴妦禁闭屋中之后,吴妦对荀贞是越来越恭顺,最开始,她在屋外的廊上遥迎荀贞回宅,接着她在院中相迎,再到现在又变成了在宅门口相迎,而且在相迎的时候,行礼非常恭谨,必是五体投地,甚至比普通的婢女还要恭谨。
不知是襦裙不合身,抑或是她这些月好吃好睡地被荀贞养着,又增丰腴,此时她屈膝伏首地拜倒地上,荀贞拿眼看去,只觉得她身上的这套襦裙好像小了一号,越发衬得她股圆臀翘。
如往她臀上插一小尾,眼前这般模样,就如一只被驯服的野狐在希求主人之怜爱。
荀贞心火上浮,心道:“这女子愈发勾人了。”
他有心重温那夜**,瞥眼瞧见迟婢地立在不远处的凉亭前,正手拈花枝,幽怨地看过来。
这两个月,荀贞忙着操练兵卒、击讨山贼,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回宅时常已夜深,即便不是夜深的时候,他也早已累得没有其它的心思,所以虽明知迟婢的心意,却一直没有报之。
老实说,迟婢现如今在后宅里住,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荀贞也是早蠢蠢欲动,一边按下对吴妦的**,吩咐她起来,一边往迟婢走去,想道:“阿蟜离乡背井地前来投我,美人之恩不可不报。过两日找个机会给阿芷说说,便把她收入房中吧。”
吴妦从地上爬起,目送荀贞去到迟婢身前,目光在立刻变得欢喜快活的迟婢脸上停了一停,留意到迟婢朝她这里瞧了眼,温顺地低下了头,在两个“监视”她的壮婢的看护下,顺着细石卵铺就的道路,慢慢地穿过院子,回到了院角自住的屋中。
等那两个壮婢把门关上,屋中只剩下她一人时,她先溜到门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儿外边的动静,继而又蹑手蹑脚地到临院的窗前往外边看了几眼,见无人注意屋中,乃来到床边,蹲下身子,探手到床头下,从床板的间隙里摸出了一支银簪,——这支银簪是她上次借“托言感谢迟婢为她求情”之机在迟婢屋中偷来的,拿了银簪在手,接着她又取来装放脂、粉、眉笔诸物的硬木奁,随后开始如磨刀也似,小心地在硬木奁上磨砺簪尖。
在院中的恭顺之态此时已不翼而飞,她咬牙切齿地磨着簪尖,想道:“我日日拿低做小,故作温顺,应该已经打消了这狗贼的警觉,我就不相信他还能再忍几日!”
吴妦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可也不是容易屈服的人,她为她夫兄、丈夫报仇的念头从未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