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家安的话音落下,屋子里便陷入了难言的沉默之中,算得上是当事人的林满低着头半天都没有说话,秦月娘的目光却在林满跟何家安之间来回地穿梭着,嘴里几次像
是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还是强忍了下来。
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得林满开口才能算数。
或许是何家安刚刚带来的消息给自己足够的震撼感,低着头的林满却始终没有抬起来,何家安也不急于催促,自己慢条丝理地喝着碗里的清水,仿佛如琼浆玉液一般。
过了好一阵,林满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复杂的目光看了何家安一眼,又看了看身边担心着他的秦月娘,突然轻声说道:“何先生,你的大恩大德我林满今生难忘,可是……”
声音突然顿住了,像是下了很艰难的一个决定一般,林满继续道:“恐怕我这一次真的不能答应你。”何家安既然选择在这个时机开口,心里其实已经认定林满应该能够答应自己的要求,他觉得像林满这种人应该是属于那种心肠比较直,而且也比较重情重义的那种人,像
是今天自己一连帮了他两个忙,怎么着他也不应该好意思拒绝自己的要求吧。
可是,这么肯定的事情却偏偏出了偏差,何家安脸上的表情完全是一付呆滞的模样,半晌才喃喃地说道:“我能问问到底是为什么吗?”在何家安的注视下,林满目光显得有些游离不定,最后却在躺在一边已经熟睡的福生身上停了下来,停顿了片刻,缓缓地说道:“何先生你也看到了,今天要不是民团凑巧
赶到,恐怕这洪门县就已经保不住了,要是我跟你走了,民团恐怕再也支撑不下去,到时候要是红巾贼再来攻打洪门,我怕……”眼里的担心一览无余,何家安终于明白过来林满拒绝的理由,他是害怕红巾贼过来报复,毕竟这些山匪都是些小肚鸡肠之人,在洪门折损了那么多的人手,真的有可能回
到这洪门县来报复。林满的担心并没有错,何家安心里也觉得要是这样,就算把林满给带走了,恐怕他心里也会留下一个疙瘩,自己的目光看了一眼睡觉的福生,突然扭过头冲着秦月娘说道
:“若秦娘子去南昌府生活,会不会有些不适应?”
“啊?”秦月娘顿时愣住了。
去南昌府生活?去那里干嘛?而且别说是南昌府,就连在这洪门一家三口都差一点被饿死,到了南昌府岂不是只剩下要饭一条路。还没等她开口,何家安又继续说道:“福生今年差不多也有三、四岁了,眼看就要到开蒙的年纪,我看在这洪门县恐怕教书的先生不是很多,倒不如去南昌府,那里学习的
氛围比较浓厚,有宁王这块招牌,想找一个好先生也不是很难的事情。”人这一辈子,前二十年是为了自己,后二十年是为了儿女,谁不想自己的孩子成材?她秦月娘也不想让福生走他爹的老路,整天除了打打杀杀之外,什么都不会,家里一
天跟他提心吊胆的,连个安生的日子都过不好。
何家安的提议顿时让她颇为的心动,要是福生真的在南昌拜了先生,说不定以后还能去考秀才呢,那可就是读书人了,到时候自己的脸上不也有光彩吗。
想到这里,秦月娘碰了碰林满,轻声道:“相公,你觉得何先生的提议如何?”林满当然也想福生以后有出息,可是就算自己答应了,那银子该从哪里来呀?就算把家里的十亩田都变卖了,也不过几十两银子而已,放在洪门这些银子是个大数,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