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会儿,阮南小小地叹了一口气,说:“祁叔,跟你说件事。”
祁慎将放在窗外的视线收回来放在他身上,“你说。”
阮南看了看红灯,过了两秒才开口:“他们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再等了,这么等着,也是未知数。”
祁慎表情不变,他看着前面的红灯,黑瞳中却好似没有焦点。
他不答反问:“那你呢?”
“我?”阮南看着他。
祁慎却没看他,“嗯,你觉得我应该等么?”
绿灯亮了,阮南踩下油门,缓缓经过前方十字路。
“我不知道,”他说,“作为恋爱来说,你等不等都是你的选择,我当然希望你们终成眷属,可作为朋友,我却不希望你把余生放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的人身上。”
在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这几个字时,阮南觉得一阵风吹进了他空荡荡的心上,从心上的那个洞里穿过,打从心底里冷。
祁慎没说话,只看着前方的路,好一会儿后他才说:“会醒的。”
声音很轻,混着窗外掠过的风,轻如羽翼,像是说给阮南听的,却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阮南扭头看他,视线在那硬朗的侧脸上停留了片刻,心里闪过一丝悲凉。
“他们可能会给你介绍女人,”阮南说。
祁慎笑了笑,“随意。”
别人怎么折腾他管不着,他只知道他会一直等她醒来就行了。
阮南看了他一眼,遂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他就知道,这个男人现在除了他家那丫头外什么事都不在乎。
……
“曲先生好。”
医院,祁慎和阮南刚走不久,曲子聪便抱着花进了病房,李琳笑着跟他打招呼。
五年前跟陶以之的那次事情后他跟小弟们在国外去避了一段时间,再回来已经是两年后的事。
“嗯,”曲子聪摘掉帽子,凌乱的发垂到耳畔。
他走到床前,先看了看床上的人,再将花放到床头上,在祁慎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下。
五年前,为避免警方的人查到他身上,他将放在她身边的人也一并带走了,A市几乎没留下他任何踪迹。
事情结束后要出来的事有很多,但当时的情况却不允许他轻易留意A市的事。
他所需要的消息和资料等都是通过视线安排好的祁慎那边的人来传达的。
虽说没能好好跟她告别,但想着以后又不是不见了,何况他们这边把事情解决了她也就不需要再受到什么威胁了。
他带着这样的心情出去,却没想到回来时得知的却是她出车祸后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的消息。
曲子聪看着那日渐消瘦的小脸,已经记不起当时在得知她的消息后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看她的。
“还睡呢?”他笑笑,在阮西的头发上揉了一把,“今天外面太阳很好,很适合散步。”
可惜,一如既往,谁的话都没得到回应。
曲子聪靠在椅背上,遂抬起视线,将目光定格在渡着阳光的阳台上,然后习惯性地从衣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剥了糖纸放进嘴里。
作为一个老烟枪,戒烟对他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从三年前回来看到她后他就没有再抽烟了。
她没说过她喜不喜欢烟味的话,但他记得她每次出现在他抽烟的地方时都会皱眉。
三年前,他带着一身烟味来到她面前,他好像看到她皱眉了。
她不喜欢的事他不做,她会皱眉的事他也不做。
经过在国外的两年,他有意识地要忘掉她,摆正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即使那个抱枕还留着,他好像也没有当年的激情了。
可当他回来时他才清楚地记起,自己所谓的淡忘,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将她刻在心上了。
曾经有多希望她爱的人是他,现在就有多平静。
现在的他,即便只是这样坐着看着她的脸也觉得心满意足,哪还会有什么奢望。
“好了,”两个小时后,曲子聪将已经不成形的棍子扔进垃圾桶,揉了揉阮西的头发。
“今天你黑子哥结婚,再不去他又得打电话了,你好好睡,睡醒了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起身,明知床上的人看不到,却还是勾了勾唇,随即转身走出病房。
当深爱成为一种习惯,或许就分不清到底是爱着,还是没有再爱了。
阳光渐渐照到床上,洒在床上的那只手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