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就应该是总能在某一些瞬间,不自觉想起自己一路走来遇到的磕磕碰碰,已经足够辛苦了。
师弟师妹,还有大把青春好时光,他们的肩上担起的,首先应该是绿水碧波、莺飞草长。在他们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之前,凡事应该是身为大师兄的他担下来,这也是某种意味上的传承。
宋就之所以会有“东流做的很好了”这样的评价,或者是感慨,根由便在此处了。
虽说他经常都是被变相放逐在玄清宗之外,却不妨碍他对宗门事情有一些大概的了解。他有足够多的渠道可以获得想要的信息,整理分析一通,再对照着师弟师妹的性子看,基本就可以知道他们在宗内大概的生活状况。
东流很辛苦。
小师妹灿烂的小脸上时不时的会挂着点哀愁。
小师弟独自生活在那座幽黑剑冢,过着“渴了喝露水,饿了吃蚂蚱”的日子。
……
他其实对每一个师弟师妹都是同等疼爱的,自从在东元府“死了”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也就是说他的疼爱也搁置了同样长的一段时间了。
宋就觉得是自小父母双亡的缘故,所以他对于“亲情”的体悟才会比常人更直接,也比任何人都要倍加珍惜。
而后想挠到那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话,宋就突然偏头看了眼旁边嘴衔草抖腿的寒无逸,随即嗤笑起来,无甚恶意,只是这辈子几乎都是不可能将这家伙真的当了“师傅”了。
寒无逸听到笑声瞪了回来,继续着再稍早一些时候的话题,说到:“今天话说开了一小半,做师傅的就不要脸一回,你就当帮我一个忙,我念着你的情,等我死掉了那方镇守我就留下遗言传给你……”
宋就哦了一声,做师傅的,向来都只是给人画大饼,毫无诚意,更没什么实质性的举动。想着这些,宋就便明白眼前这家伙之所以如今还光棍的缘故,应该就是“光说不练”,给人当成了“假把式”,都不带正眼瞧他。
这种伤疤上撒盐的活,宋就出于“尊老”的想法,于是没有点破。
寒无逸看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知道这小子又在酝酿乱七八糟的想法,倒也没有互相调侃。
“我继续做着我的事,你参加完宗门演武后,就去那座书院,先不急着当什么先生,咱们先把学生做好……平华山那点读书种子,说不定还能再生根发芽,到时候让一位传承了六百多年的山岳大神欠下人情,肯定是只赚不亏的买卖……”
宋就点点头,“事情要做,不过我有个想法,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突然离开,又突然出现?”
寒无逸郑重点头:“好,咱们单线联系,有必要的时候我会去找你。”
宋就白眼一番,这跟“神出鬼没”有什么区别,刚才那句话果然是白说了。
也在这时候,撤去“结界”的两人重新进入这片空间,一时间,早已经寻觅到周围的玄清宗洗尘楼弟子都聚集了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玄清宗洗尘楼是在本次九州演武大会筹备工作进展过程中,针对一些突出问题而专门设立的“阶段性”,“专职”特别强的机构。职权相当于本宗执事堂与执法堂,对本次九州演武大会执行委员会负责并接受其监督。
之所以起了洗尘楼这么个名字,可能是因为主要业务对象是针对前来参加演武大会的“外人”,专门纠察这大部分人中破坏规矩的那一小波,也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接风洗尘”。
小镇上,洗尘楼巡逻小队在执事堂弟子之前,就已经出现在事发地不远,不过是碍于某些“规矩”,不好立时出面。所以在执事堂出面解决的同时,他们也做好了随时出手镇压的准备。只是没想到,那两人会退的如此干脆,作为修行中人,他们都反应了一段时间,才想起来追上去,施行抓捕羁押之责,以正玄清宗威名。
洗尘楼小队追出一段距离后,很快失去目标,小队配备有一名阵师,察觉到空间波动后,告知了小队长。一行人尝试了破阵,结果就是没什么结果。他们这支小队自从成立以来,始终保持着零失误的傲人战绩,断然也没有因为受挫就退去的道理,因此全队商量过后,决定守着。
毕竟就算是千年王八万年龟,也有伸出脑袋透气的时候,到时候他们蜂拥而上,何愁不能“手到擒来”?
于是在等了一个多时辰后,结界散去,走出两道人影。巡逻小队凑上来后,却惊讶的发现不是一开始那两人了。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过去,怎么看眼前这两个家伙都已经是“我辈中人”,飘逸出尘,自有潇洒意,哪里有先前那两人的半点“邋遢”模样。
小队长于是有些不确定了。频频给身边人递了几个眼神,大家都一脸茫然,心念间互相传音“不清楚啊,刚才他们满脸污泥,蓬头垢面,我没看清模样。”
“是啊,是啊……我也没看清……”
小队长暗自腹诽到,恐怕没看清的原因不只是这个,一个个见了美妞就都不会挪步了,现在让帮忙认个人就看不清了,忽悠鬼呢。
看来任务结束,很有必要来一场“关于眼力劲和生理定力专项强化修炼”。思绪一经发散,开始有些收不回来。小队长因此想到早先几次的修炼,墙上挂着那些仙子的衣服果然还是太多了,脸与身体的比例也有必要重新调整……果然很有必要跟执事长老再商量商量,酌情增减衣服数量,也许可以尝试络腮胡子脸与妙曼片缕的结合……
众队员不知道小队长心里正在酝酿的恐怖修炼,面对突然出现的两个“我辈中人”,他们还是做出了防备,至少阵形保持的很好,攻防兼备。
小队长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能慌,深吸一口气,小队长脚步微移,左脚往前踏出半步,膝盖微屈,左手握住剑鞘,大拇指推剑半寸而出,大呵一声:“来者何人?”
犹如一道龙卷风从遥远的北部大峡谷裹挟着风雪冰霜而来,狠狠在众人脸上砸出一个个凹陷。
小队队员们一个个如同被醍醐灌顶,顿时整个人都清爽了很多。紧跟着所有视线都落在了小队长身上,有些憋屈,有些好笑,有些震撼,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