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就“即兴”念了一首《静夜思》,长公主倒认真听了,随即吩咐丫鬟拿了纸笔过来,研磨蘸笔记了下来。清秀的小楷,恰如其人,素雅清逸。
“这应该是蒙童水准的诗吧?虽然写的极好!”长公主投了视线过来,示意你接着念。
宋就见对方提笔的姿势没有换,呶了呶嘴,“此为李白所作《静夜思》”
长公主便提笔写下,一并说到:“你刚才不是说是一个姓唐的写的诗和一个姓宋的写的词?”
宋就笑道:“说不定都是姓唐的跟姓宋的弟子们作的诗词!”
长公主哦了一声,自然不认可这种说法,倒也没有深究。
宋就见躲不过去,八成还得背上二三首,于是提议道:“今儿我们讲明月为题的诗词!”
“明月?”长公主反问了一句。
宋就颔首:“月为相思嘛!”
“不都说风月无边?”
“只是个别!而且不是差了个风字的嘛!”
“……那你讲吧!”
宋就招呼丫鬟给自己搬了把椅子,挨着门坐了下来。长公主再吩咐下去要了一壶茶。一番小心思后,倒只是差了点上檀香。
“……那就背一首《明月几时有》”
……
如是我念你写,过了一个多时辰,挖空了宋就脑子里所有关于明月的诗。长公主每每落笔,倒是比宋就还要深陷诗词之中,更能体会到宋就所不能体会的那些诗词意境,这大抵就是佳人总是爱才子的根由。
宋就不是才子,做不到为了博佳人欢笑而绞尽脑汁,作诗写词。
“江人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长公主默默念了几句,不是蹙眉深思。
宋就见状缓缓起身,说到:“今儿就到这里吧,嗓子都快冒烟了。”
长公主沉浸诗词之中,抬手一挥,宋就并被丫鬟请了出来。
偶得十数首或哀婉凄怨,或豪迈清逸之诗词,长公主终于放下了早已烂熟于心的佛经古卷,念叨几遍,并也记下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几句。当然之中也有“杨柳岸,晓风残月”、“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几句在心头特别萦绕不去。
或许尚不能切实感会当中情绪,却不耽搁以此“观照”自己,多少心绪并难以言表了。
好在不管何种情绪,到底是对人间留念,倒是做到了刘攸行前交代。
宋就回了自己那处小院,实在不晓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于是提着屋里的茶壶,自去角落的石缸里取水浇花……
——
小楼里,长公主渐回过味来,觉着喉咙有些干涩,于是吩咐下去熬了一碗莲子银耳汤。
这可让照顾她的丫鬟们惊喜得“手舞足蹈”“不知所措”,一个个欢呼雀跃,一碗小小的“银耳汤”搞得比皇帝的群臣宴还要慎重……
总算不再是白粥咸菜了。
丫鬟们都松了一口气,这下不用担心自己会莫名其妙就做了府里某处小花园的肥料。
至于长公主吃这碗银耳汤的时候,门外所有的丫鬟都围了过来,一个个瞪大眼睛,直到长公主吃下小半碗后,这才敢眨眼。
长公主往那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安心吃完后,叫了丫鬟找了针线。都以为她要做女红,因此一副全新的鸳鸯刺绣图也一并送到了她跟前。
长公主苦笑不得,换在平常八成不会说什么就接过来刺上一阵,眼下心思不再,打趣道:“你们见过用这种针线装订的书啊?”
丫鬟反应过来,立时道:“奴婢这就去换。”
“等等……”长公主叫住丫鬟,再又补充道,“浆糊,剪刀也找一些来。”
丫鬟似乎也难得有事做,恭声退下,招呼着小楼里的姐妹下去准备。
这会空档,长公主已经在斟酌要给这本自己亲自装订的“唐诗宋词”起个什么新名字了。
姑娘家的心思,宋就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知道了也不一定能够理解。
浇花一阵,原本就蔫巴巴的小红花越发没精神,宋就这才收了手,回屋补了一个长长的大觉。
——
城西,一片大雾从更远一些的山间溢了过来,藏起了那片不知翻过多少番的黄土乱葬岗。
临近一线天秘境,倒也没有多少仙家之气,仅仅依靠一座庐棚,到底还不足以威慑众多仙家势力,刘攸做这一步的目的,大抵还是表明南魏态度。
以此剑楼坐镇,可以说是将离京大阵的一部分威慑力搬了过来,那些老牌仙家大抵不会不给这个面子,至于那些不长眼的虾米应当能够处置了。
三柄镇仙剑嵌入预先设置的阵眼,以此为中心,三里地域内已经发生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变化,刘攸坐镇“中枢”,感知更为明确一些。
当然因为三柄镇仙剑属于无主之物,无人御使,这座剑楼的威力到底下降了至少三成,只是眼下唯一能够有可能御使这三柄剑的刘小已很难参与进来……
刘攸有些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寻一家仙家势力投靠,转而一想,反倒是一阵失笑。
当初他若真这么干了,恐怕也就活不到今天了。
果然世事难料,当初为了活命放弃太多,如今虽然得了这么些好处,成了真正的南魏第一人,却到底失了很多本钱……
老仆从外面走了进来,刘攸招呼他过来,说到:“今天之后,我应该都要待在这边了,另外再调一部边军过来,多双眼睛总是好事情……”
老仆退了出去,刘攸踱了几步,下了楼来。
一楼大厅内,王府亲卫分列两侧挨着站了,护卫极严。当然这等防御在山上人眼里,不过是摆摆样子,一个念头,刘攸大抵还是得小命归西。
不过,于目前的情况而言,这已经是刘攸能做的所有准备,他唯一能够调动的“神仙势力”不过是离京周边那几位山水神祇,这当中当然还是得与那位枇山山神打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