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上龙血泫潢
故宫笼罩在冬日的朝霞里,仍旧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范儿。太和殿屋檐上的走兽最前面的是“骑兽仙人”,后面的排列顺序为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行什。数目越多,表示级别越高。比如故宫的众多宫殿里,太和殿用了十个,天下无二。嘲风从琪琪家出来并没有马上飞回驻地,而是来到故宫这个令人百味杂陈的“故地”。嘲风隐身盘膝坐在屋檐上,静静地眺望远方,小皇帝和珍妃那张俗气得超接地气却珍贵至极的婚纱照就似刻在脑中。
就在刚才,琪琪站在嘲风身后,语调透着和外表极不相称的沧桑:“皇上整天呆呆地坐着,对任何人都是淡淡的,对饮食居然不挑不拣,漠不关心,每餐六菜一汤,不管别的人吃什么,他永远是如此,听说一直到西安都是这样。最愉快的时候,是和太监们下象棋,很平易近人,下完棋后,仍然像一块木头,两眼痴呆呆地一动也不动,急躁发脾气的性格根本不见了。好像他下定狠心,不管外界如何,他只是装痴做哑。年纪轻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收敛到这个程度,任何人看了都觉得难过吧……”
辛酸的回忆,把嘲风也拉回到那段灰暗泛黄的时光——光绪帝四岁进宫,过早失去了母爱的呵护,而慈禧对他又过分严厉,十几年来一直过着呆板压抑、程式化的生活,从未尝到过人生的乐趣,更没有得到过女性的体贴和疼爱,他的精神世界就像一片寒冷干裂的土地。珍妃的出现,就像一股甜甜的暖流,滋润着光绪帝寒冷干裂的心田,使他初步尝到了爱情的甜蜜,感受到了生活的乐趣。他与珍嫔的爱,达到了难割难舍的程度。
德龄在《瀛台泣血记》中记载,光绪帝几乎每天都召幸珍嫔,每隔三四天还到珍嫔的景仁宫去一次。聪明的珍嫔了解光绪帝处境的艰难、内心的苦楚,对他非常理解和同情。珍嫔是一位多情善良的少女,千方百计地温存体贴关爱光绪帝,竭尽一切使自己的夫君感到温馨和快乐。他们俩在一起,或吟诗作词,或练字绘画,或对弈消遣,情投意合。他们俩对中国名著《红楼梦》都很有兴趣,比肩阅读,交口评论。光绪帝出于对珍嫔的挚爱,在她跟前,几乎忘掉了皇帝的尊严。有时光绪帝放着肩舆、轿子不坐,与珍嫔有说有笑地携手而行,犹如民间的一对恩爱夫妻。一旦珍嫔不侍寝,回自己的景仁宫住,光绪帝就像失去了什么似的,颇感冷清,更担心心爱的珍嫔在宫里寂寞无聊。他们俩互为知己,如漆似胶,一日不见如三秋之隔……
“百年之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长久以来,我究竟在等什么。我确定他又回来了。哥哥现在是银行的小领导,有一双非常疼爱他的父母,但是仍旧喜欢安静,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估计是前世阴影太大。我们交往没多久,他就求婚了。我问他为什么想和我结婚,你猜他怎么回答我?”
嘲风摇摇头,这种事,自己当然猜不到。
琪琪泪光闪烁:“他说——他的生活虽然很平淡很稳定,但从小心里就有种非常寂寞的感觉,觉得很多事物都很没有意思、提不起精神,可是一见到我就莫名其妙地开心。”
珍妃与光绪,一个牢记今生的神情,一个难忘前世的记忆……
难怪珍妃交还了人间至宝——紫金步摇,她已经找回了心底最珍贵的东西。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摒弃一切桎梏,白头偕老,在清末就如天方夜谭。
在自己眼中永远带着叛逆气息,倔强乐观,前卫得让人哭笑不得的小丫头,在世界各地充满冒险精神独立生活了一百多年。她看尽世情冷暖,风云变幻,却仍不忘初心。当爱人再次出现在面前,毫不犹豫放弃了永恒的青春,与小皇帝携手共度后面的人生,为清末皇家那场旷世绝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嘲风转动手中紫金手镯感怀伤情,不觉天已大亮,必须要赶回去了。谁知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囚牛发来几个字:“伏燨出事,速来我家。”嘲风感觉有点懵,这个平安夜从凌晨就开始不断发生事情,令人应接不暇,到底怎么了?
伏燨能出事?哪方面?得罪神仙了?还是降魔的时候出了意外?不应该啊,凭它的本事和好面子的个性,别说六界罕有敌手,就算吃亏也能忍过去。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伏燨的叛逆期又卷土重来,开始惹事了!对,听说最近它忙着和一个假小子约会,假小子的身份基本可以确定了,两千年前的事情难道会重演?有这种可能性,趁事情还没有闹大,赶紧去大哥家商量下如何应对。嘲风将紫金手镯往手上一套,舒展身形朝囚牛家飞去。
小雁假装喝水,在小莺眼前晃了好几次,小莺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小雁无奈回到自己办公室,还没坐稳小莺就跟进来。小雁没准备好如何应对,就只能坐着,忽然开口道:“吃肉松小贝吗?”没等小莺回答又说道:“——排队排了好长时间那,味道确实很棒!”
肉松小贝刚一出道便在吃货界引发了不小的轰动,金黄的肉松,饱满的裹在蛋糕之间,一丝丝,一缕缕,肉松咸香之处却又萦绕着蛋糕的香甜,整个小贝的甜咸把握的恰到好处,香而不咸,甜而不腻,
有资深而文艺的吃货如此形容:“吃进一口,如同漫步云端。”
小莺瞥了一眼盒子,神色古怪,小雁顺着小莺眼光看去,哪有蛋糕,就剩点肉松了。姐妹俩僵持片刻,谁也绷不住,同时大笑起来,隔阂一扫而空。
“房间退了?”
“嗯,挺贵的,住着也不舒服。而且衣服该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