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叫小玖拿钱替刘诏养女人。小玖说要替御哥儿攒家当,不能花钱养虎为患。”
湖阳郡主捂嘴,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文德帝同他的后宫女人们,表情真是精彩极了。
显然都震惊于顾玖这番言论。
正妻都知道养妾室养庶子,很可能最后变成养虎为患,成为亲儿子最大的竞争对手。甚至庶子直接干掉亲儿子上位,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番话,从未有人,理直气壮说出口。
顾玖的勇气,值得佩服。
只是这话在宫里说,不那么恰当。
文德帝哈哈一笑,很随意地问道:“老大媳妇,你是不乐意拿钱给刘诏养女人?”
顾玖委屈地说道:“儿媳很穷的,赚的都是辛苦钱。替大殿下养女人,忒贵。四个女人一年少说一两万两,若是添了庶子庶女,一年四五万两都顶不住。如果少府或是户部肯出这笔钱,儿媳绝无异议。”
做梦吧!
拿少府的钱替儿子养小妾,文德帝可没这么大方。
他为了省钱,一直拖着几个儿子的婚事不给办,又怎么可能拿钱替刘诏养女人。
不过文德帝还是问道:“养几个小妾,这么花钱?”
他不太相信。
顾玖重重点头,特别真诚,“一个妾室,至少得配六个丫鬟,四个婆子。每日吃的用的,四季衣服,逢年过节打赏,殿下被伺候舒服要给赏赐。
一年下来,养个妾室少说得花费三四千两。要是殿下出手大方,手又比较散,一年一万两也花得出去。”
文德帝暗暗咋舌,不由得回想起他在潜邸的时候,养女人有花这么多钱吗?
他朝裴皇后看去。
裴皇后神情淡淡的,“陛下忘了吗,当年陛下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一晚上就花了五万两。”
文德帝哈哈一笑,掩饰尴尬。
当年哪里知道钱的重要。
现在别说叫他花五万两博美人一笑,就算是五百两,文德帝都得斟酌一番。
人们都说,地位越高,做人越大方。
到了文德帝这里全反了。
文德帝做王爷的时候,尤其是年轻那会,真是花钱如流水,那会是真大方。
如今,他是真小气,快赶上先帝的吝啬。
他看着顾玖,“就因为养女人花钱,你就不肯。你不是挺有钱的吗?”
顾玖拿出奥斯卡影后级别的演技,开始哭穷,“儿媳真没钱。大殿下的俸禄加上爵禄,还不够他一个人花用。
他要养人,他又没钱,于是三天两头都要到儿媳这里打秋风。一来而去,儿媳挣的钱,全叫他给花了。
就说去年,他出门一趟,花了十万两,全是儿媳垫付的。当初口口声声说这笔钱,会从公中补给我,毕竟钱都花在公事上。
可都过了一年多,儿媳是一文钱都没见到。并非儿媳不贤惠,实在是没钱。”
“咳咳……”
文德帝有点尴尬。
顾玖说的十万两,他知道。
就宫变前,刘诏偷偷出京,带着人四处活动联络,很是花了不少钱。
事后,的确有说过要将这笔钱补给顾玖。
没道理叫顾玖承担公中的开销。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时文德帝还是宁王,先是被立为储君,接着登基,处处都要花钱。
文德帝恨不得一文钱当一两银子花用。
十万两的事情,他干脆装聋作哑,当做不知道。
万万没想到,顾玖会在今时今日,当着他的面重提此事。
文德帝不得不怀疑,顾玖是在变相催账。
顾玖:陛下,你真相了。
她的确是在变相催账。
叫刘诏纳妾,好啊,先把去年的欠款还上。咱们再来讨论养女人的钱,从哪里出。少府给承担吗?
王府的产业都交给少府打理,皇子纳妾,少府得出钱吧。
少府不肯出钱替皇子殿下养女人,没道理叫儿媳妇拿嫁妆替男人养小妾吧。
还要不要脸?
顾玖又不蠢,怎么可能干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
“什么十万两?”
萧太后皱眉询问。
“咳咳……”
文德帝的咳嗽声越发大了。
“陛下怎么了?陛下病了吗?怎么咳起来了。”裴皇后一脸关心,眼中却是促狭的笑。
十万两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她一清二楚。
文德帝不好继续咳嗽,摆摆手,说道:“朕无事,刚才呛到了。既然刘诏没钱,那就别养女人。想要女人,自己掏钱。少府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每个月宫中的花用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岂能再给少府增添负担。”
萧太后紧蹙眉头,“再没钱,也不能不顾体统。皇子们大了,该封爵的封爵,该开府的开府,该赐婚地赐婚。”
文德帝叹了一声,苦笑道:“母后,朕也想做个大方的皇帝,赐爵,开府,赐婚,全都给办了。可是国库空虚啊,少府也没余粮啊。
先熬个几年,过几年国库有了钱,几个小子,朕全都封王,全都给钱开府。到时候要养多少个女人都成。叫臭小子们给您生一串曾孙来玩。”
萧太后一脸不乐意,“哀家不玩。哀家一心替孙儿们打算,结果一个两个全都同哀家对着干,半点不体谅哀家的苦心。”
“实在是该打。”文德帝严肃道,“来人,打板子。将刘诏狠狠打一顿,叫他知道点好歹。”
“大过年的,打打杀杀,像什么话。哀家就罚他跪在外面,好好反省。板子就不用打了。”
“母后仁慈。臭小子不知道好歹,只罚他跪着太便宜了他。”文德帝凶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