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离开健身房不久,徐行悄悄地摘下了耳机,转过头瞥了一眼已经瘫倒在一旁按摩椅上的小张同学,犹豫了一瞬,忽地问道:“晓斐姐?”
“啊?”小张同学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句,她太累了,因为要解放天性、释放潜能,此时她感觉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完全没有半点力气。
她很早之前听徐老师提过一种说法,演戏是和焊工极为相似的一种职业。
都对体力有一定的要求,又都不高,但是如果技术没达到那个地步,即使焊一百遍、一千遍,仍然该如何还是如何。
就像冯远正老师讲的,他在人艺排的第一台戏的第一个动作,撩门帘进场。
就那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被导演反反复复的要求“下去重来”了一上午。
动作很简单,也不费力,可是在十几号人的围观之下,到了中午饭点时,他只觉得自己完全抬不起手,因为他的力气、勇气被彻底消耗的一干二净。
徐行悄悄地打量了她一眼,不大在意地说道:“你跟靳芳芳,熟吗?”
小张同学摇了摇头,道:“嗯,还可以吧,她特别优秀,也特别聪明,徐老师说,在经纪人这行当中,做的比她好的没有几个。”
“对了,她是人大毕业的。”
徐行再次沉默了,又过了一会儿,她实在憋不住了,从跑步机上走了下来,到小张同学身边的椅子上坐了,问道:“你,难道就没发现她有时候看哥哥的眼神很奇怪?”
“就是感觉,感觉,很痴迷。”
小张同学同样坐直了身子,揉着发酸的小腿,理所当然地道:“我知道啊。”
徐行彻底不明白了,如果是她站在小张同学的立场上,她一定想方设法的把靳芳芳给换掉,因此问道:“那你还怎么还装作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小张同学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她,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我为什么不介意吧?”
“嗯。”
“我当然介意呀,不过我介意的不是别人喜欢徐老师,因为喜欢他的人很多,这证明我的眼光还是蛮不错的,而且在很多人都没喜欢徐老师的时候,是我先喜欢的他。”小张同学有理有据地分析道,“我介意的是徐老师喜不喜欢我。”
小张同学说着说着,忽地顿住,转过头看着徐行,道:“就像你,有时候看徐老师的视线也很不对头,我不也没说过你嘛。”
徐行“腾”地一下立了起来,慌乱之中,就要辩解时,却见小张同学忽地仰着头笑了。
“我开玩笑的啦。”
徐行突然觉得有点尴尬,不敢再让她说下去,她气势胸胸地挺了挺腰背,道:“反正我就觉得不舒服,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得道理,走,咱们上去,让那个姓靳的狐狸精看看,咱们虽然没她凶,但是腿比她长,身材比她好!”
小张顺手地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嘿嘿笑着道:“还比她翘呀。”
楼上。
“投资?”
徐容听到靳芳芳的说法,颇感新奇,乐视这两年在国内诸多网络视频平台当中独树一帜,大有领先之势,主要还是得益于过去几年以白菜价拿到数千部影视剧的版权。
据说很多都不到十万。
之所以会以价格如此低廉,主要缘于国内各家影视公司作品的大量积压。
最近几年随着热钱的涌入,内地影视市场急剧膨胀,也导致了每年近五成的影视剧无法上映、播出。
应对策略上,于影视公司,在后续的制作中,尽可能的将费用拿来招揽大牌明星出演、缩减其他各项制作成本是应有之义,但积压的成品却彻底沦为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想起来就难受,毕竟是花了真金白银的。
而乐视恰恰瞄准了影视公司的窘迫境地,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几乎将国内多家影视公司的积压品全部打包买走。
但今年以来,有关部门开始深刻地意识到版权保护迫在眉睫,盗版横行、供过于求的环境驱动整个行业出现了劣币驱逐良币的苗头。
认真搞创作、搞艺术的投资人、导演、演员都有,但也只是少数,绝大多数人,投资影视、从事影视行业,仍是抱着赚钱的目的来的。
可是越是认真,花的钱越多、耗费的时间也更久,就像刘合平,为了写新剧本,跑遍两岸三地,查阅大量民国时期得文献,了三千多万字的材料,才将将写出了剧本的草稿。
这样的编剧,是不受这个行业欢迎的。
因为编剧付出的心血越多,越不能接受投资方、导演、演员随意改动剧本。
而相关部门今年发起的“剑网行动”,于影视行业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影视作品的版权费用一夜之间飙升。
以白菜价买版权的时代,彻底一去不复返了。
徐容端起水杯,抿了口,缓缓问道:“意思就是,他们把版权拿走了,然后还不给我一分钱,空手套白狼?”
他对投资最深刻的认知只有两点,房产、原始股能赚钱,其他的如股票、基金、保险什么的,全特么都是在坑钱。
因为要是不赚钱,人家费那么大的劲儿拿牌照、上市干嘛?
总不能为社会做贡献吧?
“乐视集团今年刚刚上市,而且市场预期比较良好,拿到乐视影视的股权也是一笔相对划算的买卖。”靳芳芳分析道,“就是,现在咱们急缺现金流,我还是建议选择优酷。”
“优酷什么价?”
“一个亿,买断三年。”
徐容心中大概算了一下,一亿并不少,但是如果算上他需要缴纳的所得税和成本,也就意味着,平均下来,前两年他是亏本的,而且因为是买断,版权虽然还在他手里,但是他也只能自己闲着没事的时候看看。
买下《大明王朝1566》的版权,他本来就是图个念想,一开始没想过能赚钱,可是到了眼下,他就得考虑怎么才能利益最大化。
跟王亚芹,他会谈道德,与濮存晰,他会谈理想,而跟另外一些人,他既不会谈道德,也不能谈理想,而只谈利益,遇到该谈利益的人,如果他去跟人谈道德或者理想,那只会被人当成傻子。
他看向靳芳芳,问道:“你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