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扯吧就,你的性格本身就跟齐佩林很像,会不会演又有什么区别?!”任正斌一脸不信地瞧着他,他之前跟张曦临合作过《即日启程》,导演也是刘疆,因此的也算熟悉。
在机位调整的时间里,徐容立刻一路走回了休息区。
“徐老师,请教你一个问题,单纯最表演而论,你认为表演的最高境界,或者说最终目标是什么?”陆建民瞧着徐容又走过来,情不自禁的问出了刚才生出的疑惑。
先前那条戏他是站在刘疆身后看的,感觉很特别,但是到底特别在什么地方,一时半会儿的又想不清门道。
徐容轻轻摇了摇头,笑着道“最高境界?陆老师,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哪懂这么深奥的东西。”
他说着,斜了一眼陆建民,恰巧,陆建民也在观察着他。
俩人目光对视,不由对了个没趣,彼此都想把对方当作自己“观察”的对象,却没想赶了个巧,碰上了。
陆建民认真地看着他,道“真的,我是诚心请教。”
徐容望着他,好一会儿,才道“我的理解是,控制。”
“控制?”
“嗯。”徐容没有详细解释的打算,因为这玩意他也在摸索,之所以清楚,是因为这是几位老师给的比较有共性的答案。
关于这点,点醒他的还是童自容和李雪建两个人,童自容教他的第一课,就是随时随地的控制松弛。
而李雪建告诉他表演的最终目的就是控制。
表演当中最最最基础的基础,但也是最巅峰、最艰难的技巧,区别在于,控制松弛仅仅在于对松弛的控制,而“控制”则是控制规定情境内的一切,不单单指自身,乃至于同演者出了差错,如何力保这条戏不砸,同样在“控制”的范围之内。
第二场是徐容、林永建、张曦临、任正斌、田晓洁以及吴小东会议室内的一场戏份。
来回拍了五次,刘疆才勉为其难的喊了“卡”,哪怕他亲自上场说戏,但是拍出来的效果,总跟他的设想存在一定的差距。
刘疆坐着寻思了一会儿,对赵铁刚道“你去把刘新杰、谭忠恕还有齐佩林和孙大浦喊过来。”
等四人聚集到跟前,刘疆笑着说道“几位老师,给你们布置个任务,等会儿你们一块找个地儿去喝酒。”
“导演,还有这种任务?”
徐容听着刘疆的安排,先是有点不解,可是见他一脸神秘莫测的模样,想了一会儿后,渐渐明白了缘由。
张曦临和林永建合作过,而他跟任正斌因为《媳妇》熟悉一点,任正斌又和张曦临合作过《即日启程》,但是四人之间,要说友谊,谈不上深厚,甚至谈不上熟悉。
林永建提出了个关键问题“导演,我们这也算是工作吧,那费用上?”
刘疆被他的话逗乐了“不是,你们还差一顿饭钱是吧?”
“都是贫苦家庭,我们这怎么说也算是为剧组出力。”
徐容三人立刻接话道“就是,导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欠着一大笔债呢。”
张曦临虽然不明白刘疆的用意,但是瞧着林永建和徐容都没拒绝,同样道“导演,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都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任正斌“就是就是。”
刘疆无语地瞧着四人,道“我真是服了你们几个,二百,不能再多了。”
“额。”
“你不是让我们喝酒吗?”
刘疆一扬脖颈“牛栏山难不成不是酒?”
“得咧,咱们先回酒店卸妆,等会儿五点咱们大堂集合。”
影视城附近的饭店生意一项很好,并非因为厨师的手艺多好,而是可选择的空间就那么大。
四人一路走走逛逛,忽地,在经过一个丁字路口时,徐容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睛直直地望着街口的一间透明的棋牌室。
棋牌室临街是玻璃橱窗,里边应当开着空调,紧挨着玻璃橱窗的一张桌子边,四五个老人,正或站或坐地在看两个六十来岁的老人下象棋,从他们身上,丝毫感受不到天气的炎热。
徐容的关注点并非棋牌室内,而是橱窗之外,一个戴着破旧草帽的环卫工,拄着扫帚,踮着脚,出神地望着玻璃窗内的棋盘。
环卫工穿着件不太合身的宽大的不太干净的白色衬衣,下身是件即胖又脏的军裤和绿胶鞋,他的身形略微佝偻,因为侧对着,看不清正脸,但黝黑的侧脸和花白的鬓角,却深深地印在了徐容的眼中。
瞧着神气,窗外的老人比窗内的老人年纪要大一些,也许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
“徐老师,怎么啦?”任正斌走着走着,发现徐容掉了队,转过头来问道。
徐容没吭声,只轻轻地扬了扬下巴。
三人退了过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徐容轻声说道“你们说,那位老人,此时在想什么?”
“嘛玩意?”
也许留意到了四人的说话声,老人转过头来,朝这边望了一眼,忙抬起了同样黝黑的手掌,揉了揉脸,露出一口稀疏的牙齿,似乎笑了,似乎又有些不大好意思,而将破旧的帽子的帽沿往下压了压。
“呼。”
徐容轻轻吐了口气,一天轻快的心情,转瞬一扫而空。
保持内在的持续活跃,是他过去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技巧,可是此时,却再无一点自得,甚至成为了他的负担。
在很早很早之前,他就清楚,相比于很多年龄较大的同行,阅历是他的巨大缺陷,也是因此,他特地根据过往诸多国内外前辈的创作经历,总结出了一种特殊技巧。
保持内在的持续活跃。
最早要追溯到他在街头看到的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在累的无可奈何之时,哭着跟他的母亲打电话,说妈,我实在累的不行了,我真不想挣钱了。
得益于这种技巧,他能够敏锐以至于敏感地察觉许许多多的别人不易察觉的细节,就像先前的张国锋的可以躲避,可是也因此,也比他人更容易引发情绪的波动。
若是其他的情形,他会走向老人,借用他的扫帚,学着他的模样,垫着脚,向棋牌室内张望,从而感受老人的心境。
可是从刚才后续的动作当中,老人的想法,他已经足够了解。
“走吧。”
他说罢,想法愈发坚定,他理解了橱窗外老人的心境,对他抱有同情,但更坚定了未来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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