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两人的身子都已经离水池子很远了,夜风吹得全身湿透的她,猛然一阵透心凉。
神智恢复清明之后,面前便是风长话的寝居--她现在住的地方。
夜早就深了,便连守夜的侍女也已经退了下去。
卿宁将他半压在她肩上的身子往一旁大树上一推,微微气喘,便连语气也都冷然了几分。
秦或紧拉着她的手不放,你来我往半响。
忽然低低笑了,“我知道你的脸会好。但是……你凭什么觉得我是个看脸不看人的负心汉?”
全北溱都知道你容王爷好颜色!
当日张贺说他见异思迁这话,他可还记得清楚着呢!
卿宁总觉得可能是今天晚上的打开方式不对,这样的话从谁嘴里说出来都不奇怪,但是这祸害说来。
她怎么,总也忍不住想笑呢?
气氛降低到冰点的时候够快,融化开来的时候也一点不慢。
她飞快进了屋内,刚要和合上房门,便看见那人一只如玉手掌伸了进来,恰恰卡住那最后一点缝隙。
手下刚一用力,忽听得那人道:“你还记得风扶留吗?”
“何止是记得?
简直做梦都想着要把那死对头千刀万剐,抽骨扒皮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只是扶留姓风?
风是西横国姓,那么诡医之名远播的扶留竟然还会和西横皇室有些莫大的关联吗?
听到此处,她手上动作一顿的功夫。
秦或已经趁机而入,寝居里灯火全无。
他揽着她的腰身避过房中各处障碍物,准确无误的翻滚进榻里。
黑暗里,对方的呼吸清晰可闻,唯有他墨色双眸幽深如许,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一般,“你猜的不错,二十年前西横宫变,国后宣氏一族如数被杀,皇长子失踪,至今生死不明!”
“所以……”
几乎每朝每代都会有这样的大屠杀发生,对象或许是功高盖主、或许是狡兔死走狗烹……
扶留长年不以真面目示人,只能从声音上分辨他是个年轻男子,行事诡异狠毒异常,却又能借着这璇玑城中的暗道来去自如,实在很难叫人不往那方面想。
“皇图霸业向来是白骨堆积而成,扶留想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我不管!但是他动了我的人……”
秦或周身的气息忽然寒凉起来,“我定叫他与想要的东西终生无缘!”
什么叫他的人?
这话说起来,她怎么就觉得挺怪的。
扶留对这璇玑城的各处机关都这么熟悉,算起来这也是他的地盘。
卿宁正转到帘帐后换衣服,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抬眸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西横和北溱的邦交并不算友好,边关偶尔还有些小打小闹,若是他敢孤身涉险至此,她还真是没话可说了。
榻上那人稍稍一顿,笑道:“不是还有张贺?”
卧槽,卿宁简直磨牙,一瞬间想暴走。
她知道容王爷牛班啊,以一挡千没问题啊,但是也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该说他脑子进水呢?
还是该说这人真是狂妄至极呢?
张贺是个活人不假,但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啊,磨药的力道还没有她大呢!
夜色里,他看她神色突变,莫名的便心生了暖意。
一把便将衣衫刚系到一半的卿宁捞回了榻上,温玉入怀,软塌在后。
他俯下身,在她耳畔轻声耳语,“夫人,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