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庆明虽然是寥寥数语,却是入木三分,分析得十分到位,霍思宁听了之后,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整个人都好像清明了不少,忍不住认同地点了点头。
一旁刘鹏程却是仍有些疑惑:“朱老,按您这么说,这画是仿作,那为何这画上又会印上沈周的私印呢,这不符合情理啊。”
朱庆明笑道:“这就跟沈周这个人的个性脱不开关系了。”
“沈周的个性?”霍思宁和刘鹏程都好奇不已。
朱庆明解释道:“这个沈周世代隐居吴门,他的曾祖父是王蒙的好朋友,父亲呢又是杜琼的学生,他的书画乃家学渊源,对他而言,学习书画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所以他作画写书就与普通人烧水做饭一样平常。”
“沈周这个人呢,也是极为有意思的一个人,他吟诗作画,优游林泉,追求精神上的自由,蔑视恶浊的政治现实,所以他一生未应科举,始终从事书画创作。而且这人交游甚广,极受众望,平时平和近人。”
“这样一个没有架子有求必应的书画大师,别说是古代了,就是现在也是非常少见的,所以在当时,前去求沈周作画的人当然是数不胜数,就连贩夫走卒来了,他也是等同视之。”
“这也就罢了,就连有人做了他的赝品画作,请他题词落印,他居然也答应,喜滋滋地就盖上自己的私人印章。”
“所以,坊间才会出现很多沈周的赝品仿作,就像你的这幅《竹山暮雨图》,仿作上面出现了真款,虽然古怪,但确实不足为奇。”
听到这儿,霍思宁就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这个沈周虽然是古人,但是这潇洒的做派就连现代人都未必能比得上,真是有趣得紧。
就连刘鹏程都忍不住感慨:“这人真是活得出尘脱俗,不似凡间之人啊。”
朱庆明也笑了:“你这还真没说错,就连他的徒弟,也就是明四大家之一的文徵明,给师父沈周的评价都只有四个字:神仙中人。”
“这可真是一个奇人,若是能在现实中认识一个这样的人,生活一定不会枯燥无趣。”
霍思宁对这个沈周还真是神往,只可惜这人已经作古,她也就只能幻想一二了。
不过经过朱院长这么一番解释,困扰了她一个星期的谜团也终于解开了,她搜索了几天都没能查出来这仿作真印的缘由,没想到原因竟然这样简单。
经过一番重新品评和闲聊,原本肚子里还憋着火气的朱庆明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他笑着看向霍思宁问道:“说了这么多,霍丫头,我这老头子也不能白跑一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霍思宁顿觉惶恐,急忙摆手道:“您只管说,只要小子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