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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柳青阳走进明德的总裁办公室,刘念的脸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半点笑意。一向对员工礼貌温柔的刘总,最近三天已经十七次在办公室里大发脾气,就连春雨都没有放过。本来要进去问新闻稿细节的孙思明趴在门口听了听,对身后等着处理事务的人摆摆手:“第十八次开始了,散了吧。”员工们悄无声息地回到岗位上,谁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招惹刘念。换位思考,大家都能理解:一个白手起家、通过个人努力才打拼到现在位置上的明德总裁,忽然被空降的柳青阳夺权,发点脾气也是正常的。
正在跟刘念拍桌子的,只能是陈一凡。尽管她也不理解梅道远的用意,但她并没有像刘念一样恼羞成怒。“你之前多少次说我被柳青阳冲昏了头脑,现在你自己想想,你在和谁较劲?你是真觉得柳青阳会全权掌握明德吗?”她努力维持着声音冷静。
刘念倒是冷笑出声:“难道不是吗?我花了那么多钱,绕了那么大一个圈,请梅道远出来主持大局,他却说什么,‘让这个孩子做我的代言人’,他是有病吗?”
“他是有病!”陈一凡被激怒了,“他的病是被你我联手激出来的!他坐在这里,接过你的报告,看都没看的时候,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她嘲讽地看着刘念,复述梅道远的原话,“‘这份报告没有被换过吧’——老师知道当年的所有细节,他没有原谅我们!他是在惩罚我们的背叛!你说这是有病,可以,但你也病得不轻,刘念!你清醒一点,两个月前差点炸掉理想国的人,才是真的有病!”
刘念抄起咖啡杯扔了出去,直直砸在门上,陈一凡躲都没有躲:“公司财产,你得照价赔偿。哦对了,刘总不缺钱,要不要我让库管再搬一箱上来给你?”
刘念浑身发抖:“陈一凡,你到底是站哪一边?”
陈一凡盯着他:“我站哪一边你不清楚?因为老师提议我们维持正面形象,我才再也没有提到辞职的事,我站我自己这边,我替自己挽救明德!”
“你是在救你自己吧!”刘念嘶吼着,“自从梅恒死了,你也跟死了一样!五年来,你每天在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折磨我们的感情,你是怕自己完蛋了才抓住了柳青阳这根救命稻草,你在乎明德吗?不,你在乎你自己。”
“我在乎自己有问题吗?”陈一凡忽然冷静下来,她在刘念身上看到陈秋风的影子,“你这话,和我爸如出一辙,不愧是名师高徒。在你们眼里,我陈一凡是个没有意义的女人,只能附庸在你们身上才有价值,当我想要自救的时候,你们竟然还在质疑我自救的意义!我是人,这就是我的意义。”
“我从未质疑过你的能力和活着的意义,”刘念稍微平静了一点,“不管你和老师家庭关系如何,我希望你保持一个生意人的冷静和稳重,处理好明德的事情——我会让你光荣离职的。”
陈一凡挑起眉毛:“我离职需要你首肯?”
“不需要?”刘念反问,“明德是你的新公寓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陈一凡哑然失笑。她决定搬出去住的事情,只经过了明德内部几个人的手。因为明德有空置的公寓房产,她用市价租了半年,唯一的“滥用职权”就是挑了一个比较好的楼层位置而已——刘念的眼线真不少。“好,刘总说得对,”她笑了,“是我意气用事。不过刘总别忘了,现在有个叫柳青阳的人,比您权力更大,您猜猜,我会不会越过您,直接向柳代理提出辞职呢?”
刘念手边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摔,他怒视着陈一凡,眼睛里全是熬夜带来的血丝,他想起春雨说的话,于是向着门口伸出了手:“请便,陈总,你是自由的,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不可理喻。”陈一凡大步流星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