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又挡住柜门,直勾勾地盯着她,音色颇有几分幽怨:“你我新婚之夜,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他迫近几步:“明早再走也不迟。”
宫外。
董轻弦等到铺子打烊了,也未见到人现身。
公输宇耷拉着头,趴在桌子上,心里更是晦涩:“不见罢了,既然大家相识一场,便恭祝两人百年好合。”
白芷默然,冲着宫城的方向,一举杯盏。
金不换则拢手入怀,哑然失笑。
几人晃悠悠地走到街巷,空寂的巷子里,隐隐有脚步声。
董轻弦率先回眸,望着巷尾的那头,唇角牵起笑。
随之,公输宇、白芷、金不换陆续转身,看着灯火之中走来的那人。
——柳叶金丝,黑衣猎猎,头发梳作男子髻,正浅笑晏晏地弯起眼。
“说好了一路同舟共济的,怎么不等等小爷再走?”
公输宇见到她,忽然一瘪嘴:“等了这么些天,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人了。”
“去去去,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她挑眉。
董轻弦打量一番柳如颜,不解道:“今晚是你的新婚大喜,怎么舍得出宫?”
话音落,远处传来一声冷哼:“多亏有董兄的飞鸽传书。”
沈晏初负手走来,脸色又黑又沉,牵起柳如颜便走:“我家娘子,不劳诸位挂心。”
公输宇咬咬牙,开始上前抢人:“谁是你家娘子啊。”
柳如颜唯有分散众男的注意力:“牵星术,须天时和地利。此时正是前往渤海的大好时机,若是错过了,星相变化,恐怕又要等上一年。”
说罢,她捧出绘好的舟子秘本,与众人观看。
公输宇略一思忖:“从大理走水路,日夜兼程,能赶在星辰变化,海流回溯之前,抵达蓬莱。”
“粗略算来,正是夏暑六月。”他抬眸。
“没错。”柳如颜道,今夜恰逢月末,假若错过了今晚,斗转星移,再生变故。
至于宫中政务,沈晏初则交给凌云打理。
为此,柳如颜将事先备好的易容面皮,也一并赠予凌云。
凌云追随他多年,深谙沈晏初的习性,由凌云善后最是妥当。
当天夜里,他们租了条船。
刚一登船,沈晏初就不由分说,带着新媳妇进屋。
睡下时已是很晚。
但沈晏初毫无睡意,一心只想搂着媳妇,手脚也不老实。
柳如颜正犯起困,眼都睁不开,最后被闹烦了,干脆把人撵下床。
“听到没,里面什么动静?”公输宇隔着门问。
董轻弦听了一会:“像是沈兄被踹了一脚,摔下床榻。”
公输宇拍手直乐呵:“活该他受的,谁叫他欺负咱。”
“可这是沈兄的新婚夜,睡地上,总归不大好。”董轻弦一丝不忍。
公输宇抱臂而视:“你还说要劫亲的,可事到如今,你反倒是心软了。”
董轻弦想起总总过往,一咬牙:“沈兄这人心思颇坏,被颜儿踹到床底,该!”
几个单身汉在门外偷听墙角,船舱内,沈晏初的脸色黑透,但终究不舍得吵到柳如颜。
他看一眼熟睡的人,目光流连了一瞬,便举步走向门外。
公输宇和董轻弦面面相觑,堪堪见到他的背影一转,消失在船舷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