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日落到月沉,潮汐退去,柳如颜才回的屋。
翌日,风平浪静,她独自乘船出海。
如此,又找寻了几日。
她在礁石上划下一道痕,细细数了一遍,整整三个月过去,怕是连尸骨,也都荡然无存。
沈晏初惧水,最怕这深渊一样的水底,但如今,他躺在海中,再无生息。
曾经她以为的那些憎与恨,也自那一刻起,化作了尘与土。
望向茫茫海面,柳如颜终于埋下了头。
今日的风太大,有什么声音夹杂在风里。
像是风声呜咽,时断时续。
秋分时节。
柳如颜一身粗衣,头发梳作男子髻,动作熟稔地将海鱼穿成一串,挂到太阳底晒。
“这回捕得鱼肥,柳娘子的收成不错呀。”村妇背着竹篓走来,与她招呼道。
柳如颜笑了笑,抓起一小撮盐,匀匀地抹在鱼上面。
村妇接着说“村外来了几个陌生人,像是要找你。”
柳如颜顿了一瞬,拿布抹了下手“人在哪?”
村妇遥遥一指“就在里正的家里。”
柳如颜赶忙回屋,洗净手,换掉这一身腥臭的脏衣,重新梳好发髻,才往里正家的方向奔去。
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的人声。
是白芷他们。
柳如颜顿足,听了片刻。
白芷话音爽朗,像是有什么喜讯。
她一颗麻木的心砰然跃动,扣响门上的门环。
久别重逢,白芷见到她,立即站起身,迎着她走来。
她的视线越过屋内的几人,从白芷、董轻弦、公输宇身边一一划过,神情渐渐暗了下去。
沈晏初依旧不在。
“怎么晒得这样黑呀,险些没认出你来。”公输宇稀奇地瞧。
董轻弦也愣了一刻,叹着气“没日没夜地出海找人,你又是何苦。”
白芷心头一涩,却问她”沈兄若是不在了,你该如何?”
她牵起笑“不如就留在这个小渔村里,捕点鱼,卖点海货。”
“难道,你还想等他?”白芷问。
她苦笑“人都已经不在了,再等,也等不回来,我心里清楚的。”
白芷眼仁一阵发胀,终于开口“他还活着。”
柳如颜愣神,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白芷重复了一遍“沈兄他,还活着。”
柳如颜笑了笑,一副无谓地模样“你莫要再诓我,放心,我心里早已放下他了。”
“小兵,你还是甭笑了,这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怪渗人的。”公输宇摸摸鼻子。
柳如颜敛目不语。
“其实,我们也是刚刚探到的消息,沈晏初他人在大理,如今已是当今君主。”董轻弦接过话。
柳如颜猛地抬头。
“你是说,晏初他,仍活着?”她问。
董轻弦点头。
“不会的,假若他还活着,为何我没有探到风声?又为何,他不来见我?”柳如颜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分明说过,会回来找我。”
董轻弦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唯有硬着头皮道“许是被什么事耽误了,又许是渔村偏僻,他寻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