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颜做了个梦。
梦里她变作一株草,生长在青山之巅,受日月精华开了心智。
有位药师上山采药,见到她时,眼中喜不自胜。
她认出此人,正是白芷。
白芷笑得一脸荡漾,将她从土里拔出来,一把装进篓子带走。
回到药房,白芷小心翼翼地将她往炉里塞。
柳如颜望着黑漆漆的药炉,冒出汩汩热气,满屋子的苦涩味。
白芷连哄带骗:“乖,喝一口就没事了。”
她被苦味熏得够呛,当即一巴掌呼过去:“喝你妹啊!”
柳如颜从床榻坐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碗黑漆漆的药汤。
沈晏初坐在床头,眼神还有点懵。
柳如颜揉着额头:“我怎么听到白芷的声音。”
沈晏初端住碗:“刚才他打算给你灌药来的,哪晓得,你梦里也不老实。”
她抬眸四顾:“宛姑娘人呢?”
沈晏初语气十分不善:“逃出宫了,早已不知道去向。”
她点点头,不过,面前的药太苦,所以万般嫌弃地推开碗:“什么药啊,这样难闻。”
沈晏初睇着她:“这碗药清热降火,能解你体内的香毒。”
她挺难为情的:“不喝行不行。”
沈晏初态度坚定:“不行。”
柳如颜试着转移话题:“还记得当初在军营,江南水师使用致幻的熏香,让人误以为统帅被杀。如此想来,手法如出一辙。”
沈晏初回顾:“这次的佛香,比先前高明许多。”
她赞同:“所谓的妖魔鬼怪,不过是吸入佛香,导致的神志失常。任谁都不会料到,这一起起无头公案,竟然出自于一位慈眉善目的和尚之手。”
夜寻也忍不住剧透:“西域圣草,既能拿来制药,也可炼成毒物。吸食过量则会导致情绪亢奋,幻视幻听,甚至发疯发狂。”
“原来如此。”
沈晏初听她乱侃一通,差点就被糊弄过去。
“知道香毒害人不浅,还是不肯喝药?”他搅动碗,舀了一勺子,“药里兑了蜂蜜,尝着不苦,若是不想喝,我便喂你喝。”
他把药喂到她嘴边。
柳如颜屏住气,含入了一小口。
他舀来第二勺。
柳如颜张口吞入,含糊地问:“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沈晏初默然,这一路过来,她救他脱困,教他凫水,助他找到当年的杀母仇人。
哪怕他做再多,也不及她的一分一毫。
“即便是冰做的心,遇到你,都会被你给捂热。”他声音清浅。
柳如颜托腮望他,这人不仅皮相生得好,言语之间,也跟沾了蜜一样的甜。
不怪她受了蛊惑,堕入他编织的情网。
柳如颜觍着脸,凑近他唇边。
因为双手端着药,沈晏初猝不及防,被她吻住了唇角。
“甜的。”她眼眸微醺。
这一晚喂完药,他便留在她房里。
翌日。
天朗气清,众人向国主告辞。
鉴于邪祟之案已破,国主的一块心病终于落下,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许柳如颜几人一个心愿。
心愿么?
官吏们面面相觑,能想到的无非是钱、权、至高无上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