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颜!”
他平静不复,她却无知无觉地趴在胸口,嘴里念叨着:“别闹——”
沈晏初眼底的寒意几近浓稠,为了运功不被中断,他不得不沉住气,敛住心神。直到内息恢复平稳,这才停止运行小周天,垂眸,看向怀中熟睡的人。
此时他形容狼狈,柳如颜倚在胸前,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单薄衣衫下掩着的身骨。
结实、精瘦,还有点硌人。
他面露诧异,想不到“少年”看着虽瘦,身形倒是硬朗。
他将柳如颜平放在草地,许是刚才的一番动静,她衣衽敞开,他也看清了内面的光景。
这是一件束身甲衣,以皮革缝制,沾了水之后会紧紧贴在身上,沈晏初见她气息不顺,于是伸手解下甲衣。
衣领掀开,露出一抹莹润的雪色,随后,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双手顿在那里。指腹下,肤若凝脂,平滑细腻。
沈晏初愣住,长睫掩盖下的眼睛沉得像是星宇苍穹,一时间,眼底星辰变换,风云涌动。
柳郎君是女儿身?
前方传来动静,沈晏初立刻替她掩好衫子,没过多久,白芷和董轻弦一同走了过来。
白芷远远就望见沈晏初,在他身后,柳如颜一动不动地躺在草丛中。
他生出不好的念头,惶惶问:“如颜她……”
沈晏初眉目冷峻:“她无事。”
白芷放下心来,蹲下身子为她把脉:“索性无碍,待烧热退了就好。”
董轻弦闻言,也不由得面色舒缓。
“楚坤可有找到?”沈晏初问。
白芷黯然摇头:“齐恒下令,搜查整座别苑,但至今毫无进展。”
他睇了眼昏迷不醒的柳如颜:“如今之计,唯有待她醒来了再问。”
眼看着天空即将拂晓,三人起身回返。
沈晏初站在一旁迟疑片刻,也就眨眼功夫,董轻弦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
董轻弦不知晓她的身份,心里忍不住怜惜:道童小小年纪就遭此劫难,必是那作师父的护徒不力。
他叹息一声,替她拢好身上裹着的外袍。索性袍子足够宽大,恰好能掩住她容貌,这才没有在他面前露馅。
将柳如颜送回院落,白芷又忙不迭地配药,煎药,最后熬成一碗苦味浓郁的药汤。
白芷端着碗杵在药庐前兀自走神,似乎想起什么,又从柜里取来一坛子蜂蜜。
柳如颜是被药味给熏醒的。
刚一睁眼,正对上白芷明亮中透着笑意的目光。
她一副见鬼的表情——完了,这回又得喝药。
果不其然,药仙相当贴心地呈上一碗温度适宜的至苦良药,末了,又面带微笑,不容抗拒地说:“喝光这碗药,不许再剩!”
她暗自咬牙,自从遇上白芷,就没见过她断药,一碗还比一碗苦,简直难喝至极。
她拿出壮士断腕地气魄,仰头,干掉,回味时竟尝出少许甘甜。
白芷笑眼看她:“碗底加了点蜂蜜,你既怕苦,往后便饮用这种兑了蜜糖的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