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人要走,董轻弦跟上前:“我可以随你们一路?”
柳如颜望进他的瞳眸,温软中带着几分希冀,终是不忍心拒绝:“好,你随我们一起。”
董轻弦眉目明朗,柔柔笑开。
几人小心避开旁人,借着夜色,行走在墙头落下的暗影。
好在董轻弦也是习武之人,身手非凡,来到西院时不曾泄露半分行踪。
她依照记忆,走向婆子们住的院落,这里以回字型建造,六间房共用一院。
柳如颜矮下身,正对面便是苏氏的住所:“到了,她在房里。”
说着,迎面走来几名妇人,是住在这里的婆子。她立即四顾,见墙角有一辆水车,于是迅速躲在水车之下。
沈晏初见此,飞身跃上屋顶。
唯独董轻弦还站在院中,他不假思索,也矮身钻进了水车。
屋顶,沈晏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见两人躲在一块,董轻弦万分小心地把柳如颜护在怀里。他不悦地抿起唇,竟觉得有几分懊恼。
水车底部。
柳如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紧盯着外面,直到脚步声逐渐走近。
“听说明晚就能通路,等这些贵客一走,咱们也好图个轻松。”
“是啊,徐婶你也别忙活了,快到屋里头歇着,夜里还得出去送水,累得够呛的。”
“习惯了,我纳的鞋还没有做完,歇不得。”
“到时等你家儿郎穿上新鞋,指不定又要想娘。”
“那崽子要是记挂我,岂会半年都不回一封信。”
……
人声远去,随后传来门扇关掩的动静。
沈晏初纵身跃下,站在水车面前,柳如颜和董轻弦则略显狼狈地爬了出来。沈晏初不发一言,身形一动,就把两人隔开。
突然被挤到旁处的董轻弦:应该是我眼花。
屋内,苏氏从柜子里摸出火折子,将桌上的灯油点燃,岂料刚一转身,冷不防地,看见背后有三道人影。
近来被猫灵作祟的事搞得人心惶惶,她吓得不轻,险些叫出声音。
“别出声。”柳如颜眼疾手快,当即捂住婆子,“明玦子真人到此,还不见过!”
苏氏认出那身装束,遂转忧为喜,连连点头。
待道童一松手,她又作势要拜。
“众生皆平等,不用行此大礼。”沈晏初云淡风轻,“吾前来,是有事情想要请教道友。”
“真人请讲。”她应喏。
沈晏初话音稍顿。
他负在背后的手心传来一阵阵痒意,柳如颜正站在一步之遥,袖中手指轻点,在他的手心处写下一句话:
“问她,十年前有位婢女叫阿若,她偷得的赃物乃何?”
沈晏初将原话转述。
“是一只玉镯,听说还是夫人的嫁妆,平时宝贝得紧。”
柳如颜继续写:“怎样的玉镯?”
苏氏冥神想了会:“一个碧绿色的镯子,上面雕着朵兰花。”
玉兰镯?
柳如颜动作一滞,又拿指尖写:“镯子不是一对的吗?”
“奴身只见到一个,夫人平日里喜欢戴在手上。”
原来如此!
柳如颜终于想通了个中细节,她微微眯起眼,这齐府的水,深得很。
她提起指尖,继续在他手心落字:“文轩少爷气急之下将猫儿吊死,当日,你是否在场?”
“在的在的,少爷那时也是年少无知,后来懂事了,对那件事也是忏悔不已。”苏氏急忙解释。
“那么,齐夫人当时有什么异常?”
“异常?”
苏氏迟疑了会儿,毕竟是好多年前的旧事。
若非印象深刻,她也断然不能忆起:“奴身只记得夫人吓坏了,也是,好端端的生灵被吊死,惨不忍睹,夫人为此事还责罚了少爷。”
“就这些?”她再问,“夫人还说过什么?”
苏氏皱眉:“奴身记不大清。”
柳如颜了然。
苏氏作为家仆,最善于察言观色,她所在意的,便是主子们的神色。至于其它的事,自然印象不深。
“要奴身说呀,这别苑里头肯定不干净,您说是不?”
“若是心中无愧,何来的魑魅鬼祟。”沈晏初淡然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