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坤眼中露出几分悔恨:“若不是楚某与他相争,他也断不会气急而走,此事都怨我,都怨我!”
“哎——”姜文卓亦是叹息不止,为之动容,“先是刘尚书,现在又是陈将军,遭得什么孽呀。”
楚坤默默垂首,这时,站在不远处的一名男子却冲了出来。
“将军分明是被你所害,如今假仁假义的,装什么好人!”他怒喝。
这位是?
柳如颜睨向名簿,万鸿,陈大人的亲卫长,也是一位将士。
万鸿直指楚坤,怒发冲冠:“所谓谋臣,不过是些斯文败类!你背叛当今圣上在先,还有什么颜面站在这里称冤!昨夜是我亲耳听到你辱骂将军,将军他气急,冒雨跑了出去,此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他声音悲呛,转而望向沈晏初:“恳请真人找出凶手。”
万鸿跪伏在地,遥遥一拜:“以告慰陈将军在天之灵!”
“先起来吧。”柳如颜将他扶起,“所以昨晚你擅自离房,是为了找陈大人?”
“正是。”他直言。
“那你呢?”她望向人群后面站着的婢女,少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菱香。”
“我……”菱香支支吾吾的,她碎步行至柳如颜面前,半晌不敢抬头,“我起夜入厕。”
“抬起头来说。”沈晏初看向她。
小丫鬟吓得一惊,忙不迭地交代:“奴婢真没有撒谎,奴婢还记得起夜时,看见水房的徐氏在屋里纳鞋,只因为她的门扇是掩着,没能看见奴婢。”
沈晏初反问:“既然门是关着的,你如何知晓徐氏在屋里纳鞋?”
“因为徐氏白天里说过,要给儿郎纳一双新鞋,起夜时,我看见窗上有影子,正是她坐在桌前纳着鞋底。”她开口解释,“奴婢就离开了小半会儿,回房休息时,碰巧惊醒了同房的丫鬟。”
“所以没人知道你出去多久?”
“是。”
问完话,沈晏初又陆续盘查剩余的几人。
目前看来,楚坤最有嫌疑。但仅凭亲卫长的一面之词,确实让人难以信服。
沈晏初起身步向堂下,对齐恒说道:“有劳家主再取弓箭一副。”
“我去取吧。”齐文轩站得近,很快就取来弓箭。
沈晏初一手接过,以手指拉开弓弦,倏然,那根紧绷的弦在他手中断开,只余一具弓架。
齐文轩面色微恙:“是在下疏忽,这便重新取一张弓来。”
“不必。”沈晏初淡淡道,视线睇向柳如颜,“借你的银丝一用。”
柳如颜不满:“你不是已经有一个戒指了?”
沈晏初不再出声,羃篱下的那双眼紧紧凝着她,大有不依不饶的意思。
她暗自肉疼,忍痛拿出最后那根银丝。
沈晏初将丝线绑在弓上,再次试弓,尔后,他递给在场的诸位:“若想要一证清白,便拉开这张弓。”
别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柳如颜却深知,凶手的臂力惊人。
在场诸位面面相觑,终是拿起了那张弓。
万鸿使劲气力,方才将弓弦拉开一半。
菱香更不用说,手心被勒得通红,丝毫不见弓弦有所动静。
其他人陆续去试,不得不最终放弃。
随即,楚坤也拾起那张弓,笑了声:“本官已有许久未曾开弓,今日不妨一试。”
他两脚开立,随即拉弓,臂膊肌肉紧绷,随着“铮”的一声轻颤,弓架仅张开少许弧度。
他喘着粗气将弓放下:“老了,大不如从前。”
“我且一试。”董轻弦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好奇。
妙音公子本是齐文轩特意请来的,他好心劝慰道:“此事不必勉强,你看在场的各位,没人能拉开这张弓。”
话未说完,只见董轻弦俊目微沉,腰直,胸开,握弓,扣弦,双肩平稳,向后直线开弓。
随着他右手轻放,那满开的弓弦瞬间归位,于半空中划过一股气流,几乎是同一瞬间,堂内挂着的珠帘应声而断,颗颗圆润的玉珠滚落一地。
众人瞠目结舌。
而柳如颜更觉心惊,董轻弦的内力至纯至臻,竟然能轻易使出音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