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颜手中动作一顿,仰起头:“这些士兵还能饮酒?”
白芷却摇头:“这倒是没有明令禁止。”
“怪不得能够一招毙命。”她兀自说,“先灌醉了再杀人,倒有点像那凶手的作风。”
“看出什么眉目了?”白芷问。
柳如颜略一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附近的各个路口,有没有派人去巡逻?”
“自然是有。”白芷肯定回复,“凶手在逃逸之后,士兵们沿路设防,听闻衙门里的捕快也会过来。今晚动静闹得这么大,想必凶手不敢再轻易现身。”
“既然凶手敢杀大夫,定是不想让疫症的事情水落石出。”柳如颜将布巾盖回原处,抬脚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
白芷以为柳如颜打算出去抓人,熟料她一脸诧异地回头:“大半夜的,难道不用回去睡觉?”
白芷:“…………”
一旁,沈晏初也起身站定,紧随她身后。
白芷看傻眼了,这孤男寡女的怎么能够同宿共寝。
他用手一拦:“沈兄请留步!”
沈晏初驻足,且听他继续说:“今晚不如宿在白某的帐内。”
沈晏初看着他,一双寒目冷冽若冰:“夜里不太平,我要替柳如颜守夜。”
白芷一愣,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他,就差脱口而出:你待在人家姑娘那里才叫不太平吧!
“以沈兄的风姿和身手,绝不可能供人差遣,你待在她身边究竟有何目的?”
屋内昏暗,暖金色的烛光勾勒出沈晏初俊逸的眉眼,他默了一瞬:“我前尘忘尽,唯有他能让我生出几分熟悉,若不待在柳如颜身旁,又该去哪?”
“失魂症?”白芷眼底浮上震惊,伸手替他把脉,“你经脉受损过?”
“记不清了。”沈晏初淡淡地说。
白芷出声感慨:“幸而阳脉受损并没有伤其根本,需要慢慢调理才能痊愈,容我开几副药方,一年之内应有起色。”
“多谢。”
沈晏初难得态度谦和,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刹那间的风华犹如昙花一现,转瞬又是那副傲睨万物的清冷姿态。
直到最后,白芷眼睁睁地目送他步入营帐。
这才想起——沈晏初最终还是与姑娘同宿,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沈晏初走进帐子,瞥见她神态宁静,似入梦乡。
他仰面躺在她身侧,一双漆黑的眼渐渐放空。
回忆如雾,淡薄如素。
其实他抗拒想起过去,似乎一旦忆起,就会打断这份难得的平静。但内心深处又一直有道声音,犹如执念,恍若枷锁,无时不刻地催促着他重拾记忆。
恍惚之间他腰身一重,垂眼便看见她循着热度拱了过来,两只冰凉的小手贴在他胸口,沈晏初想起那句“我睡相不好”,一时失笑,将她扒拉下来,重新掩好被角。
沉沉夜色中,他睨着她睡颜,想起那日初醒,他前尘忘尽,却独独识出她身上戴着的荷包。
他随身也带了一个这样的荷包,歪歪斜斜地绣了个“颜”字,应是她早年所赠。既是故交,他便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