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人,唯有坚强。
军队修养了十日。
在此期间,他们把死去的士兵就地掩埋,其余伤员则跟随大部队,准备拔营,回家。
异国他乡漂泊了半年,此时好不容易挨到回家,大伙都收拾起铜板,盘算起这半年,挣得多少军饷。
白芷也不例外,他把所有铜钱都平铺地上,数了一遍。
“一共十二贯六百文。”他抬头道。
“咱们挣得的这些钱,够花么?”柳如颜问。
“若加上之前的积蓄,可以用到春节。”
“那便好。”
这时,账外有令使传报。
“王大壮——”
“王大壮——”
柳如颜听到有人喊,遂走出帐篷:“在的,什么事?”
令使肃着脸说:“谢将军传你前去,有要事相商。”
“好,我这就过去。”
柳如颜对沈晏初打了声招呼,便随令使一同离去。
令使带她走出许久,最终,来到一处旷野。
她原以为是去谢烽的帐子,不知为何,要来这里。
“谢将军呢?”她问。
令使道:“他待会便来。”
柳如颜站在原地耐心等。
直到脚步声响起,她乍一回头,迎面就泼来几桶凉水,对着她当头罩下。
水溅了她满身满脸。
柳如颜不得不闭起眼,抬手挡住脸面。
“哗——哗——”水如瀑布般激越洒下。
脸上的易容终于褪色,不难看出,她绝非王大壮本人!
天色渐暗。
沈晏初看向账外,莫名的有些心绪不宁。
“她出去多久了?”
董轻弦瞧了眼铜漏,“还不到半个时辰。”
“明早便要拔营,谢烽却突然传召……”沈晏初垂眸凝思,复而问,“同样身为斥候,为何谢烽单单只召见了柳如颜?”
董轻弦解释:“将军偶尔会传我俩一同过去,但更多的时候,是单独召见。”
“这样么……”沈晏初眉尖微蹙。
远处旷野。
柳如颜被骑兵和弩手团团围住。
在她对面,谢烽脸色铁青。
就在刚才,谢烽收到一封密报,信上称:王大壮乃是北汉奸细。
今儿一见,果然不假。
更让他痛心的是,王大壮赤胆忠心,这些居然全是伪装!
谢烽眼神沉痛,军营当中,他最为赏识的莫过于此人。谢烽膝下无子,平时待王大壮视同己出。
蓦地,心寒。
“说,你究竟是何人!”他冷喝。
柳如颜抬起脸,五官清丽,肤色白皙:“将军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何必再多此一问。”
“你承认自己是北汉细作?”谢烽蜷起掌心。
柳如颜看着他,静默不语。
“既是敌国的人,本将军绝不姑息。”谢烽沉沉开口,同时扬起手,“给我拿下此人!”
无数张弓箭瞄准柳如颜,骑兵则纷纷扬起横刀。
人群当中,刘信完全愣住。
如论如何,他也不相信王大壮会是细作。
不会的,绝对是哪里弄错了。王大壮,绝不可能会是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