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用就行。
天色逐渐暗沉,篝火静默燃烧。
她想起白日教他凫水时进入的那场梦境,柳如颜不由拧起眉梢,从怀里取出一枚墨玉。
玉色漆黑如墨,雕刻着古兽睚眦。
这玉佩对他而言弥足珍贵,其价值,绝不仅仅是一件饰物。
想到这里,她打算物归原主。
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沈晏初踩过草地,坐到她对面。
他把雉鸡沉入沸腾的热水,滚了一遍,褪去所有毛羽,随后架在篝火中烤制。
等待期间,柳如颜把玉佩递还给他。
沈晏初看到墨玉,瞳孔猛地一缩。
当年有太多的人为他牺牲,一枚玉佩背后,枯骨累累。
“你戴着吧。”他淡然开口。
柳如颜不解,“可……这是你的身份玉佩。”
沈晏初摇头,“此物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念想,留着徒增伤悲罢了。”
她恍然。
那时候他年纪尚小,又是初次来到中原,唯有凭借身份玉佩才可坐上尊主之位。
这么多年过去,即使他没有睚眦玉,门下众徒依然奉他为尊。
“我且替你保管,何时想要了,我再归还。”她道。
“好。”
火堆噼啪作响。
“对了。”柳如颜再次出声,目光看进他眼里,“一年之期快到,你现在能想起多少往事?”
白芷曾说过,他这个病需要一年时间来调养,眼下已是仲秋。
沈晏初的面容隐在火光之后,“依稀记得十五岁的光景,再往后,仍没有什么印象。”
“这样啊——”她低吟。
若是魔头记起所有过往,记起他与她之间的积怨旧愁,不知道,还会不会像今晚这样,与她畅所欲言?
“晏初——”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沈晏初坐在对面,将熟透的肉拿刀切下,因此没看到她眼底的关切。
他递了块雉鸡身上最肥美的肉给她,轻声说道:“可以吃了,小心烫嘴。”
“哦,好。”
于是埋藏心底的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沈晏初,人世间很美,别为无情道舍弃了自我,可好?
雉鸡肥而不腻,肉质香嫩可口。
柳如颜埋头吃了一阵,再次感慨起人家的贤惠。
他不仅把皮肉烤得松脆,还依照她口味,在鸡腹里塞入不少香料,譬如茴香、八角和花椒,因此香味格外浓郁。
“从哪弄来的香料?”她问。
若是没记错,他们随行带来的香料早已用尽。
“别人送的。”沈晏初道。
“送的?”她认真瞧了他一眼,“谁送的?”
“一位伙头兵。”他脸色沉静。
伙头兵?
她可不记得他与哪位伙头兵相熟。
“难道不是劫来的?”
“口无遮拦。”沈晏初被她瞅得万般无奈,伸出指尖抵住她眉心,“我向伙头兵买的,左不过几文钱的事。”
她突然想起,“那上次的马车?”
沈晏初皱眉,“拿金叶子换的,倒是你,整日瞎想些什么,你当我究竟是谁?”
这话里带有几分歧义,说出口,方而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