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十圈,整座山头只剩下两个人还在坚持,其中就包括柳如颜。
当都头看见两名男子迎面跑来,其中一人瘦得跟猴似的,但观其神色,这人吐纳匀长,脚步沉稳,不正是王大壮。
“乖乖,这小子出息了啊。”都头站起身,两撇八字胡向上扬起。
他让柳如颜和董轻弦坐过来休息,然后抽出一根马鞭,迈着方步走向山坡。
少年们瘫倒在地,有些眼睛贼溜的看见都头走来,忙不迭爬起,装模作样地跑上几步。
其他人则运气背,被当场逮个正着,都头就一手一个鞭子,抽得他们连声求饶,哀嚎声此起彼伏,就跟一群乌鸦似的乱叫。
经此一事,都头得了个绰号——铁三鞭。
但凡被他逮到,铁定挨三鞭!
当柳如颜傍晚去领饭时,这回居然多领到一个馒头,她把馒头用帕子裹着,端起碗,绕到营帐后。
树下,白芷和董轻弦早已等候多时。
柳如颜刚坐下,白芷便把碗里的肉夹给她:“新兵体力消耗大,多吃点肉,也好有力气施展。”
她看着那根鲜嫩肥美的鸡腿肉,油汁淌落到碗里,看上去十分的可口。
“这是伙头兵从村里买来的,军医营分到了不少。”白芷说着,又夹了块肉到董轻弦碗里,“军医隔三差五就能分到肉,我看着腻味,还是你们吃吧。”
柳如颜默然。
白芷作为军医,伙食确实会比普通士兵要好,但他每餐都把肉菜分出来,自己吃得寒酸。
柳如颜抬起眸,看向日夜兼程跟着赶路的白芷,脸庞清瘦了不少。
她从怀里掏出一只冒着热气的馒头,递了过去,语气中似乎有点嫌弃:“一个大男人就吃这么点,来来,多吃个馒头。”
白芷含笑接过。
远处,夕阳落晚,金黄色的余晖笼罩在营地上空,三人蹲在树荫底下吃完饭,便各自回营。
宋军五百人为一营。
柳如颜所在的营帐,地面铺了层稻草,而稻草之上铺着十张衽席。
新兵们刚来到南方,因为嫌天气太过闷热,都喜欢将窗帘卷起,让夜风吹进帐子。
睡在窗边的那位少年叫作刘信。
他天生怕热,两只裤腿被挽到膝盖,然后趴在席上打了滚儿,摸出从老家带过来的蒲扇,拿在手里把摇:“听说从明日起,铁三鞭会让新兵们去校场,甭说操练了,我这腿肚子到现在都直打哆嗦。”
“可不是呦。”其他人也跟着犯愁。
刘信放下蒲扇,“啪”得一声,拍死一只吸血的蚊子,借着月光,他举到眼前细瞧。
近来伙食不好,连这蚊子的肚子都是干扁。
他吹掉手中飞蚊,啧啧开口:“我还听说了,从江南调来的那帮水师整日泡在水里,顺带能摸些贝壳、鱼虾、螃蟹之类的,伙食不知道比咱强多少。尤其是他们吃的白米饭,颗颗晶莹的南方大米,那滋味,那口感,你们是不晓得的哩!”
随着他添油加醋的描述,众人吸了口口水。
说到这里,刘信突然一拍大腿:“明儿起,我也去山里藏几只兽笼,打打牙祭。”
众人都来了兴致,仿佛接下来的操练不再是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怎么做兽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