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坐在茶几那边的长毛地毯上,对着一颗仙人球发呆。
脑子里是苏己。
裴鸳鸯蹲在她旁边,把头藏进自己毛茸茸的胳肢窝里睡午觉。
后来听到玄关处有动静,安娜才又有了反应,朝那边看过去的同时,又细又软的手指摁在了仙人掌的刺上。
扎了两根毛刺进去,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明明那皮肤那么嫩,扎一下应该很疼。
“怎么回事?”杜湄兰坐在餐厅那边,旁边放一杯美式,隔着几米距离叫住裴淮,“刚刚打听到的消息,负责人已经订了回去的机票!”
甚至连一夜都没多待,直接订了回去的机票,这态度就很鲜明。
这是这次回国后,杜湄兰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小儿子说话。
她向来最疼他。
跟了挺长时间的合作,只剩临门一脚却突然黄了,杜湄兰确实上火。
而且还是黄在最让她放心的小儿子手里。
裴淮经过她身旁时停下,神情没什么变化,调侃似的,“中午让我吃饭的是您,现在合作没谈成,着急的又是您。”
杜湄兰转向他,手机里回复到一半的信息停下,“别转移话题,这不是一件事,你应该知道这次的合作对我们裴氏有多重要。”
安娜心揪着,她第一次见大哥哥被母亲责备,扎了刺的手不自觉再次摁进那颗仙人球里,一点点地抠。
裴淮一只手抄进西裤口袋,“那您知不知道,他们要达成合作的条件是什么?”
就在他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杜湄兰手中手机又响了一声,她扫一眼那边回复,表情明显顿一下。
刚刚不知道,但现在她知道了。
沉默几秒,杜湄兰神情稍稍缓和,但总体来说仍然是不太好。
“淮淮,商场上的事没必要一板一眼,”她不动声色的看一眼安娜那边,“只要没写在合同里的东西都不算条件,你就不能……”
“不能,”裴淮直接回答她。
杜湄兰,“……”
被噎得够呛,但实在又想不到更好的方法,被两头堵着,气到血压升高,捏起手机起身回屋。
“别让小己知道我因为这件事说你了,”杜湄兰扔下这句话。
她还是很在意自己在未来儿媳心目中的形象。
安娜心里咯噔一下。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杜女士真的动怒。
裴淮在原地待了会儿,在管家过来收拾餐桌时他叫住管家,让管家拿降压药送进杜女士房间,看着她吃进去再离开。
管家立刻明白过来,“是,我马上就去。”
“那个……”
裴淮顺着另一道很小的声音看过去,是不知何时挪到他身旁的安娜。
安娜反复握着手,盯着自己脚尖,“那个合作……我……能帮到什么吗……”
裴淮睥睨着她,神情冷漠,“你认为你能帮到我们?”
安娜小幅度地点点头。
裴淮,“谁告诉你的。”
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安娜很着急地解释,“我、我、我是猜的!”
其实她真是猜的,她在公爵馆的存在感没那么强,父亲与继母商量的事大多也不会让她知道。
但可能是天生性格原因,又或者是她从小习惯观察察言观色,她对这种事非常敏感,通过刚刚杜夫人与大哥哥的对话,她便隐约感觉到,这件事可能跟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