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阿环，她不养虎为患。

今日，这里便是凫风初蕾的葬身之地。

初蕾已经无暇跟她斗嘴。

她甚至已经无法张嘴，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一种充满毒气的元素，你一张口，那毒气便会肆无忌惮冲进胸膛，让你的胸膛迅速碎裂。

心肺一旦破裂，便是下一个涂山侯人。

这并非反重力，却比反重力厉害多了。

初蕾面上，一片血红。

渐渐地，她但凡露在外面的肌肤都一片血红。

好像浑身的皮肤忽然被人削掉，不再有任何屏障，血液会一往无前地涌出来。

她用力，金杖却纹丝不动了。

再用力，一张嘴，一口血几乎喷出来。

可是，那只是出于想象。

在这里的空气密度之下，是无法喷出鲜血的，她喷出的，是一地碎片——不知是被扯碎的脏腑还是其他。

连续三次，金杖分毫不动，而她，已经脚步踉跄。

云华夫人也不着急，她等的便是这一刻。

“初蕾……初蕾……”

是一个充满关切却又充满绝望的声音。

“夫人，这不关她的事情……这不关初蕾的事情……一切并不是她的错……”

“闭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窝囊废！为了一个从来没有爱过你的女人，你把大禹王的人品都败光了！”

就连骂人，云华夫人也是轻言细语，就像是慈母的殷殷教诲。

“早知如此，我真不该浪费了那颗不死药！你当初就该死在阳城，让大禹王活着！要是大禹王还活着，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么坏的地步……”

要是大禹王还活着，一切，很可能还在她们的掌控之中，万王之王的人选也应该不可能改变。

而当初选择让这个姒启活着，真是她一生中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姒启，你浪费了你父王的性命，又丢弃了他的江山，到最后居然还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你祖父仇人女儿的性命！你纵然死后，也是天下第一大罪人，纵然九泉之下，你也无颜再见你的祖父、父亲……”

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姒启，已经完全无法反驳。

他的眼神，越来越黯淡，绝望得就像是一盏快要熄灭的灯。

甚至于再要清晰地看一眼那熟悉的人影都已经力不从心了。

“不过，姒启，你可以放心，你虽然不值得我再出手救你，可是，我一定会完成你最后的心愿……”

元华夫人的笑容和她的声音一样忽然充满了慈爱，怜惜，就连目光也亲切如慈母一般。

“你一直对这小丫头恋恋不忘，我答应你，等你死后，就让这小丫头随你去九泉之下，纵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如此，才不枉费你对她的一片心意……呵，好孩子，我要让她纵然变成死鬼，也要永生永世的服侍你，否则，我就真不配做你这么多年的继母了……”

“不……不许……”

是姒启最后的嘶声。

可是，就这一句，他嘴唇发颤，人就彻底晕了过去。

黄沙遍地，清风吹拂，就像要就地将他埋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