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
“我在上次咱们看夕阳的地方……”
哦,天,可怜的姑娘!肯定是她心里难受,想江帆,想妈妈了,才一个人去了那荒郊野外看夕阳去了。
彭长宜在心里感叹着,说道:“好,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过去。”彭长宜说完,就挂断电话,调转车头,直往亢州的西部疾驰而去。
眼下,时令已到了秋季,彭长宜一路向西,前方西天上,正是一轮褪去了耀眼光芒的秋日,在慢慢西沉,他完全可以想象,在万马河畔,一个柔软的女子,沐浴着秋天落日的光辉,站在荒郊野外,对着她曾经熟悉的景物,独自伤悲。他忽然想到了古人的诗句,“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是啊,断肠人在天涯,说不定,此时远在内蒙的江帆,也正对着天空发呆呢?也在眺望着亢州的方向,也在想着他放不下的人啊。彭长宜觉得,自己被江帆和丁一折腾的也有些“悲悲戚戚”的了。
果然,如他想象的那样,当他开着车,来到了他们三人曾经来过的地方,就看到了丁一坐在河岸边的沙丘上,因为夏天的一场洪水,万马河畔明显宽阔了很多,夕阳的光辉,温馨而恬静,田野的风,和煦而轻柔,天边的白云,早已经被染成了金红色,在看沙丘上的丁一,静静地坐在那里,头上戴着一顶卷边的遮阳帽,看来,她应该是在下班前就到这里来,坐在这里应该有段时间了。
彭长宜走近她,说道:“呵呵,不错呀,放着班不上,在这里幽思怀古,说说,有什么感触?。”彭长宜发现,自己这话说出后,才知道有些不合时宜。
丁一扭过头,随后站了起来,勉强冲他笑了一下,轻轻地说道:“感触就是有些秋草人情。”
彭长宜愣了一下,想必江帆走后的日子里,丁一肯定遇到了很多,甚至难免有些冷嘲热讽,不然,她不会有“秋草人情”的感叹,秋草逐日黄枯,人情也日益冷落衰败,尤其在她那个环境里,肯定会遇到很多很多。他故意笑笑说道:“呵呵,人不大,感触还挺深。”
丁一幽幽地说道:“科长,其实,您就是不来,我也是准备回去了。”
彭长宜这才发现,她旁边,倒地放着一辆女式自行车,肯定是沙地松软,无法支住车子,她才把车子放倒在地。
彭长宜看着自行车,笑着说道:“这个车子是新买的?”
“是。上一辆又丢了。”
不知为什么,就连丁一这句没有任何寓意的话,在彭长宜听来都是有着某种伤悲的。彭长宜打量着丁一,肯定是刚才自己在电话里触动了她,她的眼里有些湿润。
“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小丁我可要提醒你,一个姑娘家,以后可不兴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你看这个地方,到处是危险,四周青纱帐,眼前是奔腾的万马河,这里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劫匪、小偷、河神,那个都足以让你遭遇不测,所以,听科长的话,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千万不要一人来了,如果想来,叫上雯雯,或者其他伙伴,这一点,你必须注意。”彭长宜严肃地说道,是啊,江帆走了,他可不希望丁一在有什么闪失。
也许,彭长宜也没有意识到,他刚才的这话,竟然是一语成谶。
丁一没有说话,而是环视了一眼那密不透风的青纱帐和静静流淌的万马河水,幽幽地目光里,有些迷茫和空洞。
彭长宜恋爱地说道:“走吧,咱们回去,今天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