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骂道。
钟玉珩一愣,跟着停下脚步,脸上露出点茫然:“娘娘何出此言?”
“谁跟你说我是天上的明月了?那月亮坑坑洼洼有什么好,天上那么冷,我稀罕吗?”宁诗婧口不择言,心里揪疼,凶巴巴地骂道:“我从来不觉得跟你传流言是对我的轻慢,我只是不想面对流言传出去之后的麻烦。”
“如果不是这个世道,人人都口口声声规矩教条,恨不能将女子变成他们后宅之中牵线的木偶,按照他们划下的规矩行事,我才不稀罕管这些流言蜚语。别说现在是实话,哪怕是假的,不过是被人传播两句,我又不会掉块肉!”
“你什么时候又成了地上的烂泥了?这个世上想跟你传流言蜚语的不知道多少,有这么多人都喜欢的烂泥吗?我要不是身份特殊,跟这么好的人在一起我恨不能昭告天下。你如果是烂泥,喜欢烂泥的我是什么?当我眼瞎吗?”
说到最后,她的脸颊微微涨红,显然并不擅长说这种情话,却依旧执拗地拿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看着他,不闪不避地叫他看清楚她的真心。
钟玉珩的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鼓鼓胀胀的带着点儿暖,又透着点儿甜,总觉得一不留神就心花怒放,有小气泡不断地从心底里面升起来,升到最高处突然炸开,甜蜜蜜地滑落在心底。
他的娘娘可真是个善良又好到极点的人,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他藏在心中的那点儿不堪卑微,毫不忌惮地夸奖他。
叫他不知道怎么才好。
钟玉珩捏了捏宁诗婧的手,好一会儿才笑着道:“是,是臣不会说话。娘娘原谅臣一回,以后都不会了。”
是不会说话的事儿吗?
宁诗婧瞪他,见他讨好笑着的模样又说不出更多,最后只能恨恨的嗔他一眼,大步往前走了。
钟玉珩忙跟上,直到把她送到勤政殿门前,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小皇帝今日见到了许多同龄人,想到明日能跟这些人一起上学读书,兴奋的厉害,眼巴巴地盯着她生怕钟玉珩不许他去。
得到他允了的消息,兴奋地满屋子乱窜。
他难得这样活泼,宁诗婧也没拦着,直到跟他一同用完晚膳,才带着瑞珠和木槿回了永慈宫。
钟玉珩是在她洗漱得当,正坐在桌边喝茶看书的时候进来的。
瑞珠又急又忙,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脸上全都是警惕:“钟大人,您好歹也等奴婢进去跟娘娘通禀一声,您不能这样就进去……”
钟玉珩像是心情不错,被她追着阻拦嘴角还带浅笑,迈步一抬眼,眼神更添几分柔和:“娘娘。”
瑞珠见阻拦不成,顿时十分委屈,咬咬唇屈膝行礼道:“娘娘,钟大人一定要闯进来,奴婢没用没能拦住。”
“你这么急干什么,不能叫她先禀告一声吗?”宁诗婧无奈地摇摇头,娇嗔一句,又冲着瑞珠道:“没事的,你先退下去吧。”
她话里的亲昵未曾遮掩,叫瑞珠情不自禁地瞪大眼睛,看看钟大人又看看自家娘娘,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是,奴婢告辞。”她恍恍惚惚,带着几分神游天外转身推下去,倒也没忘了将殿门关上。
钟玉珩显然十分欣喜于她的亲昵,高兴地坐到了她身侧的圆凳上,喊了一声:“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