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河的眼神一闪,听懂她话里的暗示,神情顿时缓和几分,沉吟道:“娘娘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似乎对她的状态极为忧心。
宁诗婧心底好笑,脸上倒没露出什么,只是欲言又止:“哀家何尝不想……算了。父亲还没说,今天怎么怒气冲冲的?”
“娘娘可知,钟玉珩回宫就将归京参与官员考核的漓江知府高文昌高大人下了狱?”
提到这件事,宁清河的脸上又重新涌上几分薄怒,拍桌道:“欺人太甚!高文昌方才归京,与行刺他的人有什么关系?只恨那行刺的人手脚不够干净,否则……”
“父亲!”宁诗婧猛地抬高声音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厉声道:“隔墙有耳。”
宁清河这个老狐狸,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明知道他们在这永慈宫中的谈话很有可能被人听了去,还敢这样直白地说这些话。
况且……若是那些行刺的人再凶狠一点,只怕她也要跟着钟玉珩没了小命。
宁诗婧莫名觉得,若是钟玉珩真的濒临危急,恐怕就算是死也要拽着她往黄泉走一遭。
宁清河悻悻地住了口,捏着茶杯的手掌用力,绷起青筋道:“这贼子委实过分。”
若说他真是为了那位高知府打抱不平而发怒,宁诗婧是不信的。
听到这话她略沉默了片刻,才淡淡的问道:“父亲跟高大人相熟?”
“高大人是为父主考那一年的一榜进士。”宁清河抿了口茶,淡淡的道:“也算得上是我的学生,平日里素来待我以师徒之礼,为官清正,是个清流。”
宁诗婧顿时了然。
作为清流表率,又有师徒之谊,高文昌出了事儿,宁清河如果没有反应的话自然是寒了追随他的人的心。
他今天不顾礼数闯慈宁宫,要为高文昌出头的意愿只怕占了三分尚且不足,七分都是做给朝臣和天下人看,为了他自己的名声。
小太后作为他的女儿都不曾听说高文昌这层关系,只怕在他心中也占不了几分。
宁诗婧只觉有些嘲讽,却又心中忍不住略沉了沉。
她捏了捏手上的玉扳指——打从钟玉珩冷不丁追问她扳指去了哪儿之后,她为了减少麻烦便时时将这扳指套在手上。
思索之后,她才略微皱眉,为难道:“父亲的意思是……?”
“老臣斗胆请娘娘为高大人主持公道。”宁清河肃容拱了拱手,道:“如今那钟玉珩在朝堂中横行霸道,娘娘作为陛下的母亲,理当站出来率领朝臣为高大人发声。”
果然。
宁诗婧冷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端起茶盏挡住满含嘲讽的嘴角,淡声道:“父亲说的有道理……可是……”
她脸上的为难更深重几分,搁下茶盏叹息道:“父亲,现在是关键时候了……那件事,左右不过是这两天了。”
她倒要看看,在这位宁大人的眼里,到底是那位清流学生的命重要,还是即将唾手可得的权力更重要。
他是不是真的已经凉薄到了冷血的地步。
宁清河闻言神情一动,确认了一遍:“娘娘打算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