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辽国还是宋朝,真出力办实事的官员总是最倒霉的。萧兀纳这几年在政坛冉冉升起,差点连公主都娶了,契丹贵族们也不是铁板一块,暗地里盼着他出事儿的肯定不在少数。
比起萧兀纳,特里公主就要幸福多了。她不用愁身份地位会遭人排挤,还憧憬着两国联姻带来的和平盛世,整日里除了去学堂听课就是找机会抓住王诜请教。
宸娘走了,她不光代替了宸娘的位置,还有过之无不及。用她的话讲要在自身素质上和未来的夫君尽可能看齐,免得以后两个人没法聊天。
别看这位契丹公主是个直性子,可在道理上懂的还挺多,并不比很多有学问的人差。
不过洪涛可没功夫再去找机会看大腿了,别说特里公主,绿荷和紫菊都很难见到他,只有周一日能时不常见上一面,但也都是说完公事就去各忙各的。
往年的冬天都是最闲在的时候,忙了一年从上到下都要休息休息,节日也多,热闹完春天也就到了,又得接着忙碌,就是这个命。
但洪涛不打算认命,谁说冬天就必须休息,那是农业社会抗拒不了大自然不得不采取的应对措施。农民能休息,各家工坊又不用看老天爷脸色吃饭,该干嘛干嘛,不光干,还得加班加点的干。
也不白干,工钱加二成。其实不给加工钱工匠们也不会撂挑子,这个年代的人还没有什么工作时间、休息日、福利待遇的意识,只要东家有活儿就干,总比没活儿干没钱挣强不是。
洪涛则是一家挨一家的工坊转,这里待两天那里住三夜,凡是有任命的工匠挨个找来聊聊。这一圈转完都到正月了,元日和灯节也是在山沟子里和工匠们一起过的。
有他在过节必须热闹,新军里的厨子调过来十多位,也没啥精细菜,鸡鸭鱼肉大盆招呼,但酒不管够,每人两碗喝完拉倒。
最后一站才是化肥厂,这里依旧是禁区,任何时候没有特制的通行证谁来了也不让靠近,里面的工匠想出去也不容易。
“大上,王五他们不在了,这里全靠你一个人张罗,辛苦啦。”洪涛在化肥厂里没找到人,直接去了玻璃作坊,高俅正举着吹管吹玻璃呢。
“辛苦谈不上,只是实验室那边有些顾不上,好多都耽搁了。”高俅还是老样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愿意在实验室里捣鼓那些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功的实验。
而他的休息方式也和别人不同,睡觉、进城、吃饭喝酒、骑马钓鱼都不好,一旦累了或者让一次次的失败打击了,就去玻璃窑里吹玻璃器皿玩。吹出一桌子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就啥都不发愁了,身上也不累了,继续钻进实验室接着捣鼓。
“你这弄的是什么玩意?”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半尺多高的物件,既不是炊具也不是酒具,洪涛怎么看怎么眼熟,又摸不准。
“王大给了几张大人的画作,里面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据说都是以一敌万的大杀器。学生想不通这些神器该如何造,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只能按照画上的样子用玻璃吹造出来,权当过过瘾。”
高俅一边说一边从吹管上剪下一个手指粗的玻璃管,趁热粘在了桌上的那堆玻璃物件上,这才放下吹管,擦擦手站在一边准备聆听教诲。
“哦,我说看着有点眼熟呢,合算你弄了个玻璃坦克!哈哈哈哈……你娶了个会过日子的媳妇,本官画这些的时候她也就十一岁,那么小就知道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了。让我瞜瞜……这根炮管子有点短,再长这么一小截就更像了。”
一杵上那根小玻璃管子就不用猜了,这要是再不认识妄为穿越者。高俅用玻璃吹了一辆坦克模型,真和儿童团刚成立时自己给孩子们画的差不多。
“学生再吹一根……”高俅还挺认真,把图画拿过来对了对比例,打算修改。
“得得得,别改了,做的再好也是扔炉子里的命。王五他们都走了,也没说去哪儿,你就不想问问?”
洪涛最看重的就是高俅的认真踏实劲儿,自打他从雪山上捡了一条命回来,就好像看透了世间红尘,不再问世事。
“王大说先生自有安排,这些事儿也不是学生该打听的。”高俅的回答确实像个老和尚,眼皮都没抬,估计连脑子都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