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方受凉,裹严实点。”牧锦风言罢,起身将烛火熄灭。
屋内暗了下来,杨晴能看到男子逆光行来,随后床榻一沉。
她抱着被子坐起,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道:“牧锦风,我想跟你谈谈晋阳湖下的暗道。”
牧锦风随意曲腿,一手支着膝盖,笑吟吟地看着心上人:“你说。”
“按照我们先前分析来看,会做出此举的无非两派人,一,先皇的人,二,他国残留在景国的细作,对吧。”杨晴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当下挪动身子往男子方向靠去。
“继续说。”牧锦风柔声道。
“前面你也说过,策划此事的人必定知晓我们两家更深层次的联系。”杨晴望着男子的眼睛,语气极为凝重:“知晓我们两家联系的,除了我们之外,只有怀王和先皇的人。”
“先皇的人不可能动手,那么假设先皇的人中有细作,他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当年参与过追杀,二,现在还在效忠先皇的这群人中。”
“第一个条件很好满足,但第二个,我觉得不存在。”
“距离最后一场仗已经过去十年,先皇也已经仙逝有些年头,效忠先皇的这群人忙着保全先皇的名声,在官场等方面可以获得的信息量较少,如果先皇当年身边真的有细作,在他仙逝之后,那些细作也该离去了。”
“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
“邱秉文!”牧锦风说出了女子隐而未宣的答案。
“你也这么认为?”杨晴绷直身子,眉心不自觉地拧起。
“我不确定。”牧锦风摇摇头,神色很是凝重:“你继续说。”
“再反过来推怀王的动机,可以发现,他的动机不比另外二者低。”杨晴说到这,眸光微微闪烁:“第一,他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了解威王的为人,亦了解皇上的为人,知道皇上的底线在那,知道牧家对此事的态度。证据以此种方式宣扬出去,看似沸沸扬扬,实则还留有回旋的余地,不会把所有人逼到死路上。我爹不会被立即抓入天牢,威王不会不管不顾地护着林家,皇上也不会因此站出来抖露出旧事。”
“同时,百姓那蒙混得过去,百官那却不行,威王的声誉一定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折损,并且,政敌会借机发挥,不管皇上如何偏护牧家,从某种方面来说,牧家的势力会被削弱。”
“牧家的势力被削弱,也就相当于你的势力被削弱,你的势力被削弱,则相当于他的势力增强,支持他的呼声会增高。”
听得女子所言,牧锦风赞同地点点头。
他与她所想不谋而合,只是在邱秉文的为人上,他总是存有怀疑。
邱秉文当真会做出这种事?虽然他厌恶此人,但他无法全盘否认他的为人。
“第二,怀王此时是闲散状态,却积极参与此事,这意味着,他若是处理好此事,会最大程度上获利。”杨晴说到这,拿眼看向男子,眸中带着几分征询。
“恩!”牧锦风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应声,徐徐道:“邱秉文与我的敌对关系人尽皆知,他若是处理好此事,大局性必定受百官褒赞,百官也一定会上书要求皇上恢复他的实权。”
“第三,他做这件事,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分析到这个份上,杨晴语气中却没了先前自信:“如果没有威王一事,所有人都不会往他身上猜。”
“第四……”牧锦风接过话匣,沉声道:“经过上一回皇上的表态,他会发现皇上对牧家有多偏护,也会意识到,只要牧家不犯错,他就难再有出头之日,而此时小爷与我爹修好,于他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声落,二人相视,屋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分析到这个份上,矛头已经直指邱秉文,可他们都无法轻易得出这个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