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丝言的记忆里,这位小姑姑是完全不存的人。
一直到这件事情发生后的第三日,孋家带着谢礼前来道谢,木丝言才见到这位清雅可人的小姑姑。
她的这位姑姑,就像是鲜嫩的翠缥茶,芳香盈路,皓质如月。
想来孋家虽然瞧不上木家,但是至少没有亏待姑姑,也算是没让木老太爷寒心。
许久之后,东楚城传出一件桃色的大八卦,以至于听闻这桃色八卦后,还处在震惊中的木丝言被雅光公主宣入宫中时,脑子里还在质疑,这件绯闻的真假。
她见雅光坐在章华台上的角亭里,连忙跑到她跟前,焦急地问道“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昭公子治好了身上的病吗?”
雅光公主怔了怔,随即抬起手便弹了她额头一下。
“我阿弟本来就没病,都是那些人诋毁了他。”雅光公主白了她一眼道。
“那这次呢,这次是诋毁吗?”她按捺不住自己躁动的灵魂,追问着雅光。
“我听传言说是孋家的姑娘先勾引的阿弟,还是用孋修的名义将阿弟约去了百香楼,并在他的酒里下了合欢散。”雅光公主细声地跟她说道。
“合欢散?”木丝言脑子里闪现一万个为什么。
雅光公主想了想“就是吃了之后六亲不认的那种,只想行夫妻之事的淫邪之药。”
木丝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然后呢?”
“然后就被孋修和琼阿弟撞见了,追着昭儿跑了三条街,闹的人尽皆知了。”雅光公主长叹一口气,忧心忡忡地道。
“那主君可有责骂昭公子?”木丝言继续问道。
雅光公主摇了摇头,拧着眉毛道“昭儿回来,确实是被主君叫去过凌恒宫,但似是主君并没有生气,在昭儿回到昭华宫之后,还赐了好些个补品。”
“而且,我听说,主君有意让孋家的姑娘入宫,做昭儿的侧夫人。”雅光公主细声道。
这位孋家的姑娘,就是月夕节那日出言嘲讽她的姑娘,根据姑姑对她说的,这位名叫孋婰的姑娘是孋家大房良妻所出的嫡女,也算是她名义上的表姐。
木丝言不解,这泼天大的事情,就这样皆大欢喜了?
“想来孋家怨也没用啊,自己家的姑娘管不住,倒是把昭儿坑坏了。”芈雅光生气地道。
木丝言倒是觉得这件事上芈昭不算吃亏,白得了媳妇又治好了病,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她始终纠结于芈昭的病,所以忽略了这件事从头到尾,不过是芈昭的一个棋局罢了。
景行阁月夕饮宴一事,已经让木家和孋家的关系破冰,且两家早前就有姻亲关系的牵绊,如今木家反对襄公称王,反对外扩征战,整日规劝遵循周礼,不为芈昭所喜。
如若木家同化孋家,使其政见一致,影响到襄公,对芈昭野心便是一种毁灭。
所以他才想了这一招,做制衡之术。
他知孋家那位姑娘有些钟情于他,于是便使了点手段,先采了这一朵花,又故意被芈琼和孋修撞破,弄的人尽皆知。
芈琼那小子,在他眼里就是个弱智,根本不配同他相争国君之位。
他故意将脏水往芈琼的身上泼,对襄公说是芈琼设计了他,自上次知道他不能行夫妻之事,便下合欢散来坑害他。
他故意装出身形虚弱,面目苍白的模样,惹得襄公心痛不已,赐了好些补药给他,又惩戒芈琼留守宫内思过。
当然,为了做戏做足全套,芈昭还让白素揍了芈琼一顿。
这也是雅光公主让木丝言进宫的原因。
雅光公主气不过是一介将军之子,却连主君的儿子都打,且毫无悔过之意。连她多次跪求主君惩戒白素,都被主君不以为然态度给挡了回来。
虽然白素是为了芈昭才动手打了芈琼,可在雅光的眼中,事情总归是一码归一码。她要私下里给白素一些教训,谨防他将来渝矩过头,欺负到芈昭身上去。
木丝言倒是能理解雅光防患于未然的想法,但却觉得她对白素似乎过于针对,就比如她想要教训白素,并不是重金找些江湖草莽与他打上一架,反而是要从树上摘下个蚂蜂窝送去白素的卧房。
这哪里是惩罚,根本是小女儿家的恶作剧。
木丝言忽而想起,白尧曾与她说过的,白素畏惧雅光掉眼泪的话来。她问雅光,是不是白素曾经对她做了什么,才让她无论事出何因,都会针对起白素来。
二人的关系已是十分亲密了,因而雅光在心事被她看穿之后,并未恼怒,反倒带着她去了章华台东南角的一处大殿。
殿内一片黑暗,四方门窗紧闭,并被玄色布帘遮挡的密不透光。雅光手持的烛火照亮前行的路,拉着木丝言缓缓行进。
少时,雅光抬起手,扯开了面前罩着的玄色锦缎,眼前忽然呈现一座高大的金丝雕花笼。
木丝言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牢笼,以至于瞠目结舌地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面前这顶金丝雕花大笼,将大殿内一半的空间都填满了,笼内似是一座花园,里面栽了许多桃花树和杏花树,花树之中有微弱的火光闪烁,木丝言听到笼内有阵阵水声传来。
雅光公主从衣襟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钥匙,将金丝雕花笼的一处小门打了开。她带着木丝言俯身走入笼内之后,不忘嘱咐身后的木丝言将小门关紧。
木丝言并没即刻质疑雅光公主神秘兮兮地模样,就先依照着她吩咐去执行了。
二人穿过花树行至一处小桥流水,桥旁雕刻着大片的芙蓉花石雕,那些芙蓉花上的石台燃着火烛,被琉璃罩遮挡,四散着五彩斑斓的光。
木丝言鼻尖忽而闻到一股暖香的味道,跟随着香味,木丝言走下了小桥,瞧着不远的一棵花树上栖满了各种颜色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