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会速战速决,争取在农忙时稳定陈国,也叫将军好生睡个安稳觉。”妫翼噙着笑,道。
“安稳觉倒也不必,能眯上一二个时辰,臣也满足。”百里垣壹伸了个懒腰,道。
她抓起几案上的水壶,淋湿帕子擦了一把脸,刺骨冷水令她清醒不少。
“是要起兵往余陵了?”百里垣壹问。
妫翼点了点头,道“不必所有,予孤几个机灵的人便可,最重要的是守卫潼安城。”
百里垣壹垂眸细细地将妫翼所说的话嚼了嚼,而后她起身着铠甲,道“小满和守心跟着你,再派中军一队人马随你一同。”
妫翼道了一声,好。
“我会令他们分散着离开,绝不叫城外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线发觉,早前余陵城外冬猎林地附近有一处隐蔽的木屋,便都在那处会面如何?”百里垣壹问道。
妫翼点了点头,道“孤会率先抵达,在醒目的地方画上一只羊首,知会他们留意。”
百里垣壹回了一声“诺”,便拿起长枪,向外走去。
“喂,”妫翼叫住她“我虽无法确定前来攻城的主将,但楚国现下无人可用,无非白尧,芈亥二人,芈亥大好喜功,但凡你设几个败走的圈套,请他入瓮便可,至于白尧,偏爱故步自封,你若凶猛起来,他大约不会强攻。”
“可若是来的主将不是这二人的其中任何一个,便要靠你自己来撑着。”
“至少撑到妘缨回来。”
百里垣壹没有回头,可她心中的汹涌,早已淹没山海。
她握了握长枪,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喉咙泛起的痛痒,不禁令她咳喘了两声。
帐外守兵闻声掀开了大帐幔帐,她终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余陵冬猎的野林,算得上是妫翼的故地重游。
她想起了尚付鸟,想到了那几只火红的小狐狸,还想到曾送给伯忧的獐子。
百里垣壹所说的那个隐蔽的木屋,便是妫翼曾与芊芊躲避风雪的那幢茅草屋。
只不过屋顶的茅草都被吹飞,杂乱地坠落在四处。木屋落败,只剩下空架做以支撑。
妫翼牵马入内,寻了块烧黑的木棒,在屋外的木板上画了一只羊首。
约莫两个时辰后,有马蹄声传了来。
最先抵达的是小满和守心,随后是带着约莫百余人的老靳。
妫翼猜到百里垣壹会小题大做,前来支援的兵将数量确实比她的预期要多上一倍。
她是去要搞偷袭,不是要去攻打余陵城。
可妫翼转眼一想,若要是按照事先的谋划,烧了余陵城里的粮草,不仅有些浪费,有可能在将来率军阵前,兵临城下围困余陵时,再度发生如潼安城一般的惨状。
她点兵十余人跟随,潜入余陵城,余下大部队由守心的带领,在城外隐蔽处等候,待城中释三次赤焰,再攻入城来。
天色逐渐漆黑起来,夜空眼见深邃,余陵城的守卫不如前几日那般森严,尤其主将已经率领中坚精锐军队在戌时离开了余陵城。
妫翼踩着城墙的缺角攀升而上,随后绑好绳索扔下城去,使小满和老靳一众等人顺利攀爬于城上。
一行人躲藏在城垛暗处,见有巡城兵卫临近时,悄无声息地击杀,褪去银甲后,再丢下城去。
如此往复,终于是凑齐了众人的伪装。
更换好楚国的银甲后,妫翼令众人分散在余陵城里,率先寻找楚国二公子芈亥,把握机会,将其挟持,得手后以赤焰为号,众人见之,迅速向散发赤焰处支援。
起初,妫翼并不能确定留守余陵的是芈亥还是白尧。
可当见到城中兵将巡守松散,花街处灯火旖旎,她便能肯定,留在余陵守城的,是恋酒迷花的二公子芈亥。
老靳和小满两人一前一后地护在妫翼身旁,幸而今夜白尧和芈苏都不在,芈亥无人管制,举城陪着他放浪。
众人皆沉醉在欢愉之中,也就无人在意他们这一行巡守兵卫的轻微异常。
路过近街的楼台高处,传来清脆且悠扬的乐声。妫翼停下脚步,向高处望。
那是一座高耸的楼阁,除却婉转的乐声,还有掺杂芈亥放肆的笑声。
楼台入口,向上蜿蜒的台阶满布芈亥的亲兵,妫翼自可不凭台阶登上去,可是小满和老靳却不行。
三人缓缓饶至避光的阴暗处时,妫翼低声说道“你们二人在附近巡守,若楼台下的守卫发觉楼阁异样,尽可能地阻止他们跑上去救援。”
老靳和小满点了点头,一前一后地分散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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