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想长生不老,所以才至昭明太子的命令于不顾。”少女的嘴里涌出一滩血来,顺便淬了那方士一脸血污。
那方士恼羞成怒,抬手掌掴了少女。
“还不是你生二心,遭了你主子的疑,你主子又如何舍得将你,交予我们助你自衍成新生,待你自衍成蛊后,晋国公还会将你的新生送还于安阳,终究不过是借着我们的手,善终他的情面罢了。”一位方士捧着一尊陶瓮上前。
手持铁杵的方士刺入陶瓮,从中挑出一只如初生牛犊大小,浑身黑色粘液的活物。
那活物左右摆动,竟能发出如婴孩啼哭的声响。
“当然,吾国君也希望得一蛊女辅助九霄宫的丹道,可毕竟你的新生要交还于安阳,所幸九霄宫亦有能人异士,先前于楚国影山献王处做过祭司,知晓自衍蛊的培育,更知晓如何一蛊而双生,如此,既能交差于昭明太子,又能满足吾国君。”那活物缠绕着铁杵,许是嗅到了鲜血的香甜,竟控制着铁杵向少女小腹上的伤口爬去。
“只是这东西可能会叫你不好受,待它于你身体里落床,便可好些。”
嗣央看到眼前这般令人作呕的一幕,倏然不再有任何饥饿之感。她听不懂对话中的人物勾连,只觉那位少女与她一样,大概是这些方士炼丹的药人,她心底的火焰在此燃烧了起来,将百里垣壹早先的嘱咐烧烬。
嗣央荡着幢幡而下,将围在少女身边的方士一个接着一个踢翻在地,稳稳落地后,抄起从方士手中落下的尖刀,将捆缚着少女的树藤砍断。
少女坐起身,第一件事,便是将那一坨黑色粘液的活物,从小腹的伤口中扯出来。
那活物落在地上,摇摆着身体,又向她们飞来。
嗣央抄起斩断的树藤,将它抽进石台上的炉鼎中。
炉鼎中的大火,登时掀起一股邪烟,散着恶臭。
“岂有此理,那是老朽耗尽心血,炼化了足足四十九日的蛊灵,你就这样毁了?”这些老眼昏花的方士,大都习惯每日服丹,身体早不再健硕,方才嗣央那一顿飞踹,已然叫他们缓了好久才起身。
如今,见自己的心血被毁,脸上更是发青发紫,心口疼痛。
他们龇牙咧嘴地上前要与嗣央打斗,皆被嗣央双手甩动的树藤再度抽飞。
可嗣央终究体力有限,几番之后,便气喘吁吁。
嗣央回头,见那少女手中游离着黛色光芒,犹如丝线,缝合了小腹上的伤口。她面色如高地寒冷时,凝结成的霜,嗣央见了都于心不忍。
她拉起少女的手,气喘吁吁地道“我没力气了,但还能拖一会儿这些老家伙,你快逃。”
少女仰头望着嗣央,眼中多有羞愧。
嗣央自然不知,少女身为西夷蛊女助纣为虐,帮助九霄宫的方士,伤害了多少无辜之人。如今她被嗣央所救,良心自然会羞愧万分。
此时,已然有方士前去地面求救,地宫忽地四面大开,涌进来许多带刀守卫。
嗣央再次抡起树藤,却被迎面而来的守卫斩成几段。
百里垣壹寻到了几个热腾腾的馒头,正用帕子包好了,往回走时,却见许多守卫杀气腾腾地冲入主殿。
百里垣壹心中暗道,不妥,紧跟着一同冲了进去。
行下石阶,进入地宫,眼瞧着石台上的嗣央将被乱刃劈死,百里垣壹撕开布帛,拔出双枪,向近身嗣央的守卫掷出。
随后,她飞身而起,踏着前身守卫一路而去。
她落在嗣央身前,顺势拔出守卫尸身上的双枪。
“不是叫你好生在房中呆着吗,怎么跑这来了?”百里垣壹怒道。
嗣央搔搔头,傻笑道“这说来话长,咱们能先逃不出,我再与你详细地好好说,成不?”
百里垣壹将怒气化成一个白眼,不再追问,继续与不断前涌的守卫们搏杀。
嗣央帮不上忙,便只能护着少女,顺便帮百里垣壹解决一些后顾之忧。
百里垣壹虽然长年厮混沙场,这些只知纸上谈兵的守卫,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可毕竟要带着嗣央与那少女一同逃出去,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百里垣壹瞻前顾后,逐渐吃力,嗣央也连续受了两处刀伤。
此时,躲在嗣央身后的少女,忽然站直了身,问道“若我为将军开一条路,将军可有胜算。”
百里垣壹前刺双枪,回收再后刺,杀倒一片,趁着未有兵攻的空隙,远眺了一眼,又继续挥动双枪。
“暂且只能瞧见石阶的情况,若你开路,冲上去,且不知石阶之上的地面情况如何。”
少女点了点头,漆黑的瞳孔之中,坚定又执着。
“若前路未知,便劈开眼前的山石。”
她轻撵指尖,方才嗣央所见到那黛色的光芒再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光芒的形状,不再是丝线,而是一把一把锋利的尖刀,如同风一般,飞驰而去,切开了百里垣壹面前挡着的所有守卫。
他们被这无形的尖刀截断了身子,登时间,地宫中如同炼狱,血肉横飞。
百里垣壹微怔,回身见那少女指尖的光亮逐渐微弱,人也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