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娇阳俯下身,沿着衣角将嫁衣撕下几条,同几面大约三寸长的木板一同,固定住简蓉断掉左腿。
妘暖抱着简蓉的上半身,尽量将她身体调整正位且舒适。
妫翼俯身下冲时,被同样隐藏在翠枝间的夜玦所拦截,二人在短暂交手,察觉彼此身份非敌既友,这才都停了手。
自莘娇阳与妫翼二人分开后,一路不曾停歇,往伏山行进的路上,受镇安将军澹台不言的埋伏,坠马拖行至此。
妫翼见她脖颈间的一圈青紫淤痕,那是她被澹台不言拖行至此后,套着脖子吊在树杈上所留的痕迹。
他们想用此方法,造成她自缢的假象,许是为了瞒过安阳的莘家,或是翘首以盼的晋国公。
简蓉与夜玦携夜家军现身,随即夜玦掷出飞刀,割断吊着莘娇阳的绳索。
他接住了她,将她救了回来。
澹台不言下令赶尽杀绝,不留活口,简蓉这才令手下将秦上元拖了出来。
秦上元携妫娄和莘娇阳出逃安阳,既是叛国之罪。她不再单单是个救死扶伤的游医,她还是大周镇安将军的妻子,若是被钉在叛国罪的耻辱柱上,澹台不言也绝不会有善果。
这也是为何,在妫翼夺回陈国之后,秦上元迟迟不离开的缘由。
虽然,照顾妫娄的病是一部分缘由,但是主要,还是秦上元不知要如何回去安阳,同昭明太子,同澹台不言解释。
简蓉前去点墨镇吩咐夜玦动身之余,令钿鉁红堂之中的八卦门给远在定陶城,陪着妫娄施行耕令的秦上元送了口信。
秦上元得信后,连夜赶路,与简蓉终在伏山汇合。
简蓉的苦肉计,不仅骗过了澹台不言,更骗过了昭明太子。
他们相信,简蓉因爱生恨,公报私仇,借由对秦上元下毒手。
简蓉的匕首,扎在秦上元心窝三寸之上。此处部位受损,会导致秦上元大量失血,且短暂地进入濒死状态,假使性命危在旦夕,却不会伤及根本,不出几日就能恢复。
眼瞧着自己妻子被人所伤的镇安将军,终于失去了理智,他命手下士兵全力攻上,忽略了头上枝丫间隐藏的埋伏。
千百箭雨犹如郡城关前的主战场般的黑云,直朝队伍中去。
军阵一时大乱,哀声连天。主军将领却在执着地与敌方将领厮杀,心急火燎地要夺回自己的妻子。
他步步紧逼简蓉,招招致命,简蓉则不紧不慢,以柔克刚,以秦上元的安危牵制着他。二人胶着,招式不断,致使周遭兵卫死伤大半。
郡城关前,伪装成流寇,被大周军队射杀的八卦门一众,终能闭眼明目,大仇得报。
简蓉见目的已然达到,便见好就收,将昏死过去的秦上元向前一推,欲抽身脱离。
澹台不言伸出手,稳稳地接住秦上元。他眼见怀中的妻子生死未卜,怎会使伤害他妻子的人全身而退?
纯钧剑影,潮鸣电掣,剑气如虹,接连斩断简蓉身旁的树干。
他清楚她的旧疾,逃跑并不是她的强项,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简蓉被三四棵树干压住了身,欲挣扎而起时,澹台不言飞身上前,重击她的左膝。
她的腿便是这样断了。
被她信任的师弟,活生生地打断了。
妘暖赶来时,澹台不言的剑尖正抵在简蓉的后心处,妘暖急中生智,立即将手中还没吃完的肉包子丢了过去,一边扔一边喊道“吃我一记毒镖。”
澹台不言怀中还抱着秦上元,故而谨小慎微,生怕其中有诈,立刻后退几步。
妘暖趁机救出简蓉,一路高喊着夜玦的名字求救。
夜玦闻声即刻下令夜家军猛攻。
此行夜家军为亥医一支,精通岐黄之术,善百步穿杨之远战。
澹台不言节节败退,为避免伤亡惨重,便令退兵。
夜玦欲追,却被简蓉扯住了衣角。
她已然痛的浑身发抖,不能言语,却还不忘为澹台不言留下一条活路。
夜玦将简蓉平放于方才妫翼与妫垣壹共乘归来的车辇中,他跪坐在简蓉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卷银针来。
妫翼站在一旁,仔细地瞧着夜玦施针地模样,忽而腹中一阵翻江倒海,蹲在一旁吐了起来。
妘暖有些嫌弃地站在一旁,唯有妫垣壹从怀中摸出一张方帕,递给妫翼,顺势安抚着她后背。
“你与妘暖带着晋国公子先行回圣安,且将他囚禁在淮古台,不许任何人出入他身旁。”因为腹中难捱,她紧紧握着妫垣壹的手。
妫垣壹并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忧心之余,毫无疑虑地顺从着她的安排,用绳索将晋国公子捆紧了,先往伏山而去,待整顿陈军队伍后,一同行军圣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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