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入这柒园,你便从不劳烦于我,即使是生产当日,若不是你疼的喊出了声,也不会叫我来帮你。”澹台小喜站起身,行至东阳公主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与她正视道。
“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宋尔莞的死,我不怪你,杀她的人是你的夫君,和你没关系,也和你的孩子没关系。”提及玉颜公子时,东阳公主略有躲闪,可她身子尚且虚弱,根本逃不开小喜的钳制,只能面对着她,继续听她说话。
“当初,我也曾劝过成蹊,让他废了玉少染的武功,看在你的份儿上,留他一命。”澹台小喜说道。
“可是,你想过没有,最想要他死的人,并不是成蹊,而是昭明太子。”
秦上元歪着头,望着双眸通红的小喜。
倒是不见得这姑娘被昭明太子那套攻心之术冲昏了头脑,这不,挺清醒的。
“你为什么不恨我?”东阳公主平静地看着爆发之中的小喜。
“我为何要恨你,自告奋勇入柒园来照顾你,我便是寻着报恩来的,当初澹台一家能在燕国得以逃脱,都是因你借着大婚之由,将我的家人安然无恙地带来安阳,他们忘了,但我没忘,我澹台小喜,今日能有家可归,都是有幸于你,你说,我若恨你,岂不是良心被狗吃了?”
东阳公主没有再说话,她睫毛微微颤动,少倾几颗豆大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小喜见她哭,便松开了手。
“月子里可不能哭。”秦上元塞到小喜手中一块帕子。
小喜松了一口气,用帕子为东阳公主拭泪“我会倾尽全力帮你,也请你无论如何,不要放弃。”
翌日,周女王和昭明太子一同出现在柒园之中,且周女王怀中抱着的,正是昭明太子从东阳公主身旁掳走的幼子。
东阳公主身子刚刚复原,走路还不稳,便连滚带爬地扑在了周女王的脚下,伸出手接住了她的孩子。
周女王眼中掠过一丝愧疚,她俯下身扶起东阳公主“是孤的错,是孤的疏忽。”
“孤已经命寺人将楹喜宫打理妥当,明日你便搬离这里,住去楹喜宫,这样喜医官也方便照顾你。”周女王心疼地轻抚东阳公主憔悴的脸庞。
“往后,只要孤在,看谁还敢怠慢了你。”周女王声色严厉,话是说给昭明太子听的。
昭明太子脸色发黑,眼神颇为锋利地斜视着秦上元。
秦上元嘴角噙着笑,心里颇为舒爽。
入宫之前,她写了一封信,命家中侍从送去典客府,亲自交到莘娇阳手中。
她告知莘娇阳,若是她上元夜晚未归澹台府中,便请莘娇阳第二日入宫,见周女王,告诉周女王,她偷偷潜入柒园是为东阳公主医病,且东阳公主凶多吉少。
这个时候,昭明太子有福祥公主的软香在怀,自然不会多心去想柒园之事,即使有太医院药房的药师禀报了她们的在太医院的举措,但凡柒园的禁卫回禀的是相安无事,昭明太子便不会多事地进入柒园来搜查。
不说是现在他离不开福祥公主半步,即便是进入柒园见东阳公主,怕也是没那么厚的脸皮。
在周女王得知东阳公主凶多吉少,先不会质问昭明太子,柒园的情况,宫中众人看在眼中,抓几个关联的宫人来问便能知晓。
想必,周女王在来柒园之前,已然同昭明太子大发雷霆,否则他也不可能顶着这张厚脸皮,陪着周女王亲自来此。
“秦管使,此番你不畏强权,出手救东阳公主有功,孤要好好赏你。”周女王注意到昭明太子恐吓秦上元的眼神,便开口为秦上元撑腰。
秦上元作揖拜谢,周女王嘲讽昭明太子为强权,怕是来柒园之前,早已责骂过昭明太子一番了。
“喜医官,你也有赏。”周女王道。
澹台小喜神色凝重地看了昭明太子一眼,她欲言又止,却还是俯身叩谢了周女王。
小喜陪着东阳公主继续留在柒园,待第二日东阳公主搬去楹喜宫时,才归家而住。
昭明太子于东阳公主搬去楹喜宫当日,被周女王惩戒,在贤士阁门前的冰天雪地之中跪了三个时辰。
因早前金蚕噬心蛊母蛊断绝的关系,昭明太子的身体不如从前,这一跪,当夜便发了高热。
秦上元再度从暖和的被窝之中,被拉去了东宫。
施针,冰敷,内服驱寒良药,折腾到半夜的秦上元一回身,发现福祥公主正坐在榻上看着她。
许是经过昭明太子亲身精心的调养,半个月而已,她恢复的很好,面色再度红润了起来。
她见秦上元在打量着她,便温和地笑了起来,笨拙地用手比划着“他已经好了吗?”
秦上元瞥了一眼躺在床上虚假装病的昭明太子,笑道“放心,还没死。”
福祥公主虽然听不见也分辨不出秦上元在说什么,但见她是笑了,便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秦上元拾掇好药箱之中的物品,行至她面前,指着她的小腹问道“还疼吗?”
福祥公主看懂了她说的话,便摇了摇头,比划着“不疼了,自打那天剧痛过后,我便再也感受痛了。”
秦上元心中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