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长庚,重礼数的君子从不打杀,你把剑放下,有事儿我们好好谈。”不管骨碌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但见剑架在她脖子上,我心中便不安妥。
“你现在从马车上跳下去,我便放了她。”芈苏只有在面对芈炎的时候,才是重道义礼数的君子。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瞥了一眼骨碌,见她被困在芈苏的手臂之中,一动未动。
芈苏冷笑一声,将白虹剑贴近骨碌的脖颈“你没得选择。”
骨碌的脖颈被白虹剑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她的手臂无力地抵抗着芈苏,竟挣脱不开。
我心底涌上一股怒意,随着这股怒意而出的,还有丹田涌上来的一股气冲。
随着气冲恣意地于我体内横冲直撞,芈苏手中的白虹剑不知为何突然向我飞来。
我抬手稳稳地握住剑柄,剑身随之暗涌出白虹冲日似地光亮来。
我没想太多,顺势将骨碌从芈苏手中夺过,护在身后,抬脚便朝芈苏踹去。
不知是哪里来的天降神力,我不但将芈苏从车马上踹了下去,还将马车踢毁了。
御车的夜海桐吓了一跳,立即勒紧缰绳,立即大声道“国君已将真气如数输送于公主,现下武功尽失,公主快些救她。”
我落于地上后,转头见骨碌从马车上摔了下去,正往陡峭的山坡下滚去。
我扔下白虹剑,飞快地向骨碌而去,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腰身,随后借着陡坡上的树木翻身而起。
我只觉身轻如燕,于体内运行真气也颇为通畅无阻,终于再没有撕裂般地疼痛,好似身体里陆庭薇的那股邪气消失了。
环抱骨碌回到了夜海桐身边,见她将马连在车上的绳子砍断,于残破的车下拽出一展马鞍来。
她迅速地将马鞍套好,将绳索交于我手中道“带着国君走。”
林中四处蜂拥而来的兵卫至此,夜海桐浴血奋战。我使着白虹剑得心应手,斩了几人后,将骨碌扶上马去。
“我终于知道你方才为什么要赶我走了。”我落座于骨碌身后,贴着她的耳边道。
怕我知道她的武功因我尽失,由此而自责内疚。
她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你别多想,我是怕浪费我那些上好的蘡薁酒。”
与她策马疾行,终穿过重重密林,一路往北,接下来便是巴陵山最后一道险峰,过了这道险峰便是一马平川,直抵上饶。
行至谷地,于低矮的灌木旁飞出细箭十余,我挥着白虹剑轻易将其击飞。
须臾,远处接连飞来三支金钩,迅猛向我与骨碌而来。
这金钩地模样登时使我想起,陈国余陵受埋那一次,同样是在最后紧要的关头,三支金钩索命而来。
那一次,芊芊挡在了我的面前。
所以这一次,我绝不能让骨碌如芊芊那般。
我松开缰绳,御马偏行,而后单手压下骨碌的上身,使其伏在马背。我挥着白虹剑,挡住了第一支金钩。
金钩的冲力击打着白虹剑嗡鸣作响,我的手腕因此被震得酸痛无比。
来不及再次反手挥剑,我扔下白虹,凌空起身,徒手抓住了两只金钩。
随着金钩的冲力,我往后方仰去。
欲将坠地之前,背后一股力量将我平稳接住。我扭头望去,看到背后紧贴着我的,正是方才我扔下的白虹剑。
安然无恙地立于地面之后,我扔下手中的金钩,白虹剑便再度回到了我的手中。
骨碌曾与我说过,这白虹剑的来历颇为传奇,与世上所有的名剑不同,白虹认主且护主。骨碌将真气全部输送于我体内,想来它是将我当成了骨碌,才会尾随着我来保护。
我手持白虹,飞身而起,跃上飞奔之中的马背,再度回到了骨碌身后。
“少年,不错嘛,这般迅速地让白虹认了主。”骨碌言笑晏晏偏过头与我道。
我环住她的腰身,在她耳旁柔声道“多亏它旧主倾囊享受,否则,我哪有这般运气?”
我俩私语之时,前方涌来大量兵卫,为首策马飞奔的,是身着银甲的白尧。我之所以这般确定来者是白尧,只因他手上拿着的,是青玉短剑。
如若是白素,必会手执刀或璎枪这般重量相当的兵刃。
“等会儿你只管御马向前,莫要停下。”我对骨碌说道。
“好。”她从容不迫,平稳御马前行。
少顷,我立于马背之上,在白尧认为与他交手的人是骨碌,却后见我持剑而立。他即刻扣动手中机关,放出袖袋之中的暗器去击马腿。
骨碌御马技术娴熟,她发现暗器朝马腿而去之时,勒紧缰绳,使马平稳跃过。我趁着马腾空跃起之时,顺势一跳,落座于白尧身后。
他持剑回身刺,我以白虹抵挡。
以青玉做剑我还是第一次瞧见,觉着新鲜之余,便出手夺下了。
先前练就了陆庭薇陆离剑法,本就使真气提升许多,后又有骨碌的真气加持,白尧已然不再是我的对手,夺剑后再踹他下马就变得异常轻松。
我御马转身,见不远处的骨碌已然被众兵卫击落于马下,千钧一发之际,我掷出白虹。
这神剑仿若成了我与骨碌之间的联系,它知旧主未灭,忠于新主之时,却不忘旧主安危。
它像是化作太阳四周的光晕,利刃朝向敌人,自转如日晕,将威胁骨碌性命的敌兵割了喉,随后悄然地回到了骨碌的手中。
骨碌虽将真气如数输送于我,可毕竟她还没忘记白虹剑的招式,如今白虹回到了她的手上,在短暂的惊异之后,她便起身为自己搏杀出一条血路来。
我御马向她而去,向她伸出手,带她上马,随后一骑绝尘地往跑出了山谷腹地。
天色逐渐昏暗之时,远远地瞧见了上绕城,我松缓了一口气,才要转头与她道安稳,却在这一刹那,眼瞧着骨碌被一人用掷出的绳索,从我身后拽走了。
我勒马回望,见那人背影甚是熟悉,他用绳索捆缚着骨碌,御马往回奔走。
我随即御马紧跟其后,这眼瞧着又要回到巴陵山,再度羊入虎口,我顾不得自身安危,凌空而起,朝他扑了过去。
他闻声回头,我这才认出他正是络先生。
推他坠马之时,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我低头望去,见三支银针刺入胸口的璇玑,灵墟,神封三穴之中。
我凝聚真气,想要将银针逼出体外,可丹田之处空荡一片,我竟使不出半点力气。
我将他按在地上,扼着他的喉咙怒道“你的针上涂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