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祥公主松开了铁链,楚王得以呼吸,大口地喘着气。
少公子的剑锋紧贴着楚王的后心,他知道福祥公主是在冒死帮助他逃离东楚。而他,却仅仅只为了自己的颜面,断了她的生路,还亲手将她送入东楚王宫。
如果月夕当夜,她被骨碌的臣下救走,那今日的种种便都不会发生。
夺得昭明太子的路太过顺畅,这才使他生出几许狂妄自大来,先是于姚滉面前受了挫,紧接着,便是福祥公主。
福祥公主并没有在意少公子此时心中的悔意,她继续以铁链挟持楚王起身前行。
两方继续对峙于东楚王宫之中,并且缓缓地向庆云宫外移动着。
行至一处繁花盛放的园中,于假山后,忽地飞出三两羽箭。
羽箭直逼福祥公主而去,澹台不言立即飞身上前,以纯钧击飞流矢。白素趁机自后方突袭少公子,少公子只能不顾楚王,以含光对抗。
楚王趁此机会,身体向后仰去,将福祥公主甩飞。
少公子顾不得与白素纠缠,他抬起脚轻点白素的后背,猛地飞身上跃,接住了福祥公主。
楚王狼狈地爬起身,揉了揉脖颈间的淤紫,他沙哑地大吼道“杀了他们。”
于假山背后,涌来更多的铁甲兵,福祥公主见此,猛地推开了少公子,她眼含热泪,却道“我不需要你来救我,你我从此恩义断绝,各行自路。”
少公子心若生痈,巨痛欲死,兵乱之中,想要抓住她,想要保护她,却一次又一次被她冷冷地甩了开。
“绥绥,我错了,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你解释一切。”他挥舞着含光剑,与铁甲军搏杀,奋力地朝她身边走去。
福祥公主抡起铁链,抗击着围困着她的铁甲军。锋利的战戟,将她手脚上的铁链斩断,她为此重获了自由,可却因此而受了伤。
显然这样耗下去,并不是最好的脱险办法,少公子清楚,福祥公主也了然。二人为了能使彼此脱险便选择了相同的方法。
这也使少公子永远失去了带走福祥公主的机会。
少公子长剑横扫,逼退身旁的铁甲军,而后平地而起,飞身于假山之上,他唤澹台不言前去救福祥公主,随后以自身而饵,引开围困着他们的铁甲军主力。
福祥公主也同他一样,冲破包围,向远处奔跑而去,借以引开铁甲军的主力。
守卫王宫的铁甲军被一分为三,势力减弱,澹台不言才能得以脱困,他不忘少公子的嘱咐,往福祥公主奔逃的方向而去。
若不是担忧福祥公主和澹台不言的安危,这些铁甲军根本不会是少公子的对手。他心不在焉地与之交手,还不忘登上高墙展望福祥公主和澹台不言的身影。
白素令守宫禁军登楼持弓,齐发羽箭向少公子而去。
此时天空,正巧狂风大作,黑云低压,随之而来的倾盆大雨阻挡了羽箭的射程和方向,少公子也因此避开流矢,全身而退,往宫外逃去。
然而,东楚王宫内精良的禁军不比蔡宫那些玩忽职守的禁军松懈,少公子被白素的铁甲军围追堵截,险些再次被流矢击中。
于石桥下藏身之时,被忽然窜出的陌生男子,带去了一座隐蔽的角亭之中。
男子未讲只言片语,塞给少公子一个包裹,随后闪身不见了人影。
少公子打开包裹,见里面放了一张人面和一身铁甲戎装。
方才那人,是千面阁的人。
少公子稳了稳心神,换上铁甲戎装,戴上人面伪装成白素的铁甲军,迅速逃离了楚宫。
经少公子这一番大闹楚宫,东楚城不到酉时便开启了宵禁,全城戒备森严,但凡遇道内有行人,无论男女老幼,一并带回牢狱拷问。
少公子混入铁甲军搜城的队伍之中,几经更换所跟随的队伍,来到了城门前。
此时的雨,如银河倒泻,砸着少公子的铁甲上,噼啪作响。
城门前停着一辆车马,与守城禁军僵持不下。少公子所在这队铁甲军的兵长见此,携众兵卫疾步上前。
这车马乃是翠微郡主的车驾,今日正巧是她归封地之日。只是现下时辰已晚,又逢大雨如注,这个时候出城,难免不会使人生疑。
“怎么,郡主出城回家去,还要受你们管制不成?”车马之中传来一声斥责。
挡在车前的禁军神色惶恐,连忙赔罪。
铁甲军的兵长行至车前,他一把推开了车夫,掀开了车马的帷帐。
少公子瞥了一眼车内,见里面坐着一位约五六岁光景的小姑娘,小姑娘横眉冷对,怒视着掀开车帘的兵长。
小姑娘身旁坐着的是一位年岁稍长的少妇,少公子认出,这位少妇便是月夕节,神庙之中饮下他的毒,后不能行走的郡主侍婢。
侍婢大发雷霆,跳下车马来,抬起手掌掴了兵长。
“郡主自小养于闺中,容貌岂是你们这般粗人可以见到的。”
兵长忍气吞声,陪着笑脸道“姑姑见谅,这东楚城混进他国之敌,臣下也是担忧郡主安危才不得已至此,如今见郡主无恙,也好令禁军开门,送郡主早些出城不是?”
侍婢闻此神色才有所缓和,道“那现在我们可以出城了?”
兵长恭敬地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
“只不过东楚近来甚是不太平,臣下担忧郡主安危,自会一路护送公主至城郊。”兵长阿谀谄媚地道。
“不是还要搜城,怎还有时间来送郡主?”侍婢狐疑。
“郡主的性命自是比搜查他国之敌重要得多。”兵长一副奉承的嘴脸使侍婢放松了警惕。
少公子心中猜测,怕是这兵长送郡主出城的目的,没有这般简单。
果不其然,出城后才不过十里,那兵长便再次拦下车马,将那侍婢拖出了马车,欲行不轨之事。
赶车的车夫见状,立即脱去蓑衣,拔剑而出,将那兵长刺死。
少公子定睛望去,那车夫居然使得是纯钧剑。
周遭站着的铁甲军见自己的兵长被一剑刺死,便都抄起战戟朝车夫而去。
少公子撕开假面,退去铁甲,抽出含光剑,将这些兵卫逐一斩杀。
车夫认出了少公子,便也撕去了自己脸上的假面。
这车夫便是澹台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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