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否有办法能寻到八卦门交给你这本册子的人?”小白问道。
我想了想,便从妆奁的盒子之中拿出一串铜铃道“她与我说,拿着这串儿小铜铃去钿鉁红堂找一个哑巴掌柜,便能见到她。”
“可是,我们为何要去寻她,陈国的绣衣使名册,你给我不就好了。”我坐在小白身边献媚地笑道。
小白抬起手揉了揉我额间的碎发道“只有名册解决不了问题。”
“要确认八卦门的人是否知道这名册是假的,如若知道,那便没什么可说了,如若不知,那便是八卦门里出了奸细,甚至有可能背着八卦门的门主暗自与他人做了交易,递了一本假的绣衣使名册上去。”小白说道。
“当然,这都是猜测,不过若能知道是何人与八卦门做了交易,故意递出假的绣衣使名册出来,那便能找到隐藏在陈国之中的细作,到底是谁了。”
我窝在案上,细细地想着小白说的话,深觉这个办法是最快能找出,隐藏在陈国背后的那只黑手的妙计。
毕竟这本册子上,除了使我怀疑芊芊,再者便没有其他可用的价值了。
这个人,是想掘干净我身边的人,让我孤立无援。
想来现在,最忌讳的便是怀疑身边的人,如此下去,在面对楚国时,我的身后便真的是空无一人了。
小白见天色不早了,便要起身离去。
见他起身要走,我猛地抱住他的大腿忐忑不安地道“我,有些怕黑,能不能留下来陪着我。”
小白望着屋内四周,雕花烛台上的烛火烧的正旺“你这屋子很明亮啊?”
“那我怕打雷,你瞧外面这天色,估计等下就会有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我依旧拉着他的衣袂不肯撒手。
我怕今日的他,只是我昨日夜中的一个梦,梦醒了,他就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身体忽然一轻,我回过神见他将我抱在怀中,往床榻上去了。
“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去见八卦门的人。”他将我放在床上,而后在我身侧躺了下来,抱着我合衣而眠。
我死死地拉着他的衣袂,生怕他化成羽毛飞走。
想来是今日白日里睡的太多,月上中天之时,我还都没有任何困意。
我轻轻地转过身,看着小白的睡颜,白日的那些乌七八糟的画面,便都再次出现在脑海里。
我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入睡。
翌日早起,我见身旁已经没了小白的影子,便起身去问宫内的婢女。
“昭明君令奴婢告知公主,他先行回到善行殿去洗漱一番,待公主朝立议事之后,再来长信宫。”
我这才放下心来,命人为我更衣,一路往勤政殿去了。
见父亲气色稍微比昨日好了些,与他用完早膳,准备去朝立议事面对疾风。
“绥绥。”父亲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回身看他,以为他要嘱咐我什么事情。
“不如,你同昭明君回安阳去吧。”他浑浊的双眸盯着我看,仿佛如油灯枯竭的烛火,忽明忽暗。
“我的家在圣安,我为何要同他回安阳?”我想着莫不是父亲病糊涂了,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我见他带你极好,想来在安阳也会将你保护安妥,总比在圣安独自一人去面对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陈国要好很多。”父亲声音沙哑。
我笑了笑对父亲说道“我并非一人,我还有父亲,还有百里肆,还有昶伯,还有仲忧阿弟,伯忧阿姐,还有妫燎,还有芊芊,现在小白也来到我身边了,所以我并不是独自一人。”
“父亲如今要担心的不是我,也不是陈国,而是自己,你要长命百岁,做我孩子的阿翁。”
今日的朝立议事,李老格外安分,许是认为自己的孙子被姚家邀请做门客,他便对任何事情都不在乎起来,也不再与我争个面红耳赤,是非对错。
我想着应当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屯在余陵城外的楚军最近没有再攻城,这也给妫燎足够的时间去制作铜网和投网的机关。
朝立议事结束后,我飞速地赶回到长信宫,却见百里肆和小白都在堂前,二人对坐煮茶,倒是不如昨天那般剑拔弩张。
“百里肆,我说今日朝立议事怎么不见你,你怎会来我这。”我走过去跪坐于他二人身侧。
“臣已经同陈候告假,近些日子都不会再同公主朝立议事。”百里肆面无表情地说道。
百里肆一日不在的朝立议事我便觉着空牢牢的,若是他近些日子都不在,我仿佛如同坠入了无底洞。
“要多久?”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预计要十天左右,若是事情顺利,可能会早些回来。”百里肆依旧冷着脸。
我想我应当是在昨日的言行上违背了他,便正襟危坐道“还请信北君多多保重,本宫等着信北君平安归来。”
我想这样说话便没有差错了,谁知我说完后,却被百里肆白了一眼。
“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公主定当小心,守好兵符,莫要被贼人钻了空子。”
放眼望去,这屋子里面只有我们三人,难不成百里肆这句话是说给小白听的。
我觉着自己也许是我多心了,便没有多想。
待百里肆离开后,我便起身去内室换了一件水青色常服,同小白一起出宫往城南的钿鉁红堂去了。
钿鉁红堂目前是圣安王城最大的一家金玉饰品店,里面最为知名的就是紫金八宝簪和百花珍珠步摇。
这钿鉁红堂既有名贵的饰物,亦有实惠的饰物,千金一掷或是价廉物美都能同时满足。
不管是平民,贵家,士族,侯爵,钿鉁红堂一样接待。
钿鉁红堂会根据饰品的贵重划分所接待的区域,且内部划分的相当清楚,从不会出现贵家和平民共处于一室的情况发生,这也是为何钿鉁红堂既能安然无恙地赚贵家的钱,又能得平民大众的喜欢。
我从没来过这里,所以待进去前堂时便仔细地四处观察。
这钿鉁红堂倒是稀奇,明明是卖饰物的,前堂却没有存放任何金玉之物,反而四处贴着画,这些画上大都画着一些好看钗饰的样式,画的落款出写着钗饰的价格,以及代表天干地支的文字。
堂前一位老者将我同小白里里外外地打量了一番,便起身上前道“夫人手上的玉环成色十分平常,并不是十分适合夫人的身份,老身这便为夫人寻一款合适的指环可否?”
我抬起手,瞧了瞧我手上的指环,这是小白在蝴蝶谷时送的信物,我记得他说过,这指环是他父亲留给他母亲的,虽不值钱,可上面的雕纹是他父亲亲手刻上去的。
“不必。”我将指环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