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公子笑了笑,这话怎么听,怎么像骂连芷不分长幼尊卑的。想着之前听君婀姑姑说过,这位国君原本就是个妾生子,不过母亲受宠了些,便不知礼数了,最终惹了君夫人不喜,问蝴蝶谷那时的谷主——君婀姑姑的父亲,买了毒药,毒死了这对不知天地高厚的母子。
那时姑姑为心善少女,见连芷与自己年岁相仿,却要为后宫的争宠而葬送了一生,她良心难安,违背着自己的父亲,将连芷偷偷地救了下来。
然而姑姑的这一举动不但开启了他们的孽缘,也给了连芷反扑的机会,并且开启了燕国庶子登顶国位的先河。
想必一路阴谋诡计,过关斩将,练就了一身城府,否则这位死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走上了国君之位。
“国君,小女自小顽劣,时常与市井中人交谈,口不遮掩冒犯了国君,民妇愿代小女受罚。”澹台夫人猛地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小喜的前面,用自己的身子挡着小喜,不停地朝燕国国君磕着头。
燕国国君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台中央的两个人,并没有开口让她们起来,也没有开口要责罚他们,少公子看出了燕君的眼神里突然而来的杀意。本不想管闲事的少公子突然想到之前澹台大伯对他的好,又想到澹台不言也是难得与他合得来的一个朋友,这世上本就知己难得,若是澹台一家真的惹怒了燕君,这一家老小,可真的会没命。少公子酝酿着站起来想要为她们母女两人求情,却忽闻身后台阶之处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
“狗子是不是不该来?”
狗子?少公子以为是自己出了幻听症,才想回头望去,却见那个自称为狗子的小男孩穿着一袭深色袍子,带着与衣同色的发巾走到了澹台母女的身边,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澹台夫人的身边,拿着小手替澹台夫人擦拭着额头上的尘土。
“小喜,你是不是又惹阿娘生气了。”从外表看起来,这个小孩子约有六七岁的模样,但是从他的话语里边,又听出他就是澹台家那个病怏怏的小公子,如今瞧他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却好些了,也不如之前君婀姑姑描述的那般,不能独自行走。想着一定是姑姑的药对他起了作用,才让他的病渐渐转好,能行能走,能说能笑,而且礼节与话语让人挑不出一丝不妥之处。
“我才不像你,天天惹娘亲哭,我乖巧着呢。”小喜朝他嘟着嘴,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看起来姐弟两人十分要好。
“这便是你家那位自小称病的小公子?”燕国国君看着眼前的一幕,缓缓地问道。
“正是,这孩子已有十一岁,因儿时病重,食不进东西,才看起来比实际小上几岁,近些日子求了灵药服下,他的身体才有一些好转。”澹台大伯看着妻子和孩子都跪在台中央,心里有些不忍,但仍旧恭敬地回着燕国国君。
“你且上来。”燕国国君朝澹台家的小公子摆摆手说道。
小公子起身缓缓上前,走到距离燕国国君还有大约几步的距离便不再上前,行礼,跪坐,一气呵成,不得不说澹台家是九州上的药王大家,在礼节这个上面让燕君挑不出半点错误来。
“民在此跪拜国君,恐身上恶疾冲撞国君,还请国君见谅。”模样如同小孩儿,行事却如同大人,虽身体病弱,可脑子却聪明伶俐的很,小小年纪的少年就有如此深的城府,着实让人不敢想他长大了之后会是什么模样。少公子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幼小的背影,方才想要为他们求情的心思也渐渐地安耐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燕君开口问道。
“回国君,民贱名唤狗子。”
本因方才澹台小喜抗婚的事情弄的众人十分紧张,却被澹台家小公子的这一声狗子笑了场。坐在少公子一旁的连慕君险些将嘴里的酒喷了出来,捂着嘴笑道快内伤的样子也是十分滑稽。看来少公子没有听错,方才那声狗子,确实是这位小公子的名字。
“国君,小儿自小身体孱弱,家里老人说贱名好养活,若是能活过十岁再取个好名字也不迟。”澹台不言终于坐不住了,起身上前跪拜于燕国国君。
燕国国君看了澹台不言一眼,满意的笑了笑,随即说道“几年不见,澹台不言已经出落的这般英姿挺拔了,想是你还小的时候,你家只有你一个男子,孤想带你去南燕做慕君的伴读,但是你父亲舍不得你,现在见你弟弟妹妹承欢你父母膝下,孤是否还能再请你入仕辅佐慕君呢?”
少公子扯着嘴笑了笑,原来这就是燕君布置的重头戏吧。方才少公子还在想,为何澹台三女皆嫁了燕国贵族之家,而澹台不言却无法谋求一个燕君身旁的官来做。不是不能,而是不想罢了。想必是澹台家这几十年都不曾与权势相交,若是想早就想了,不会等到现在。少公子看出了燕君是在胁迫澹台不言入仕,并将澹台一家人全都攥握在手里。
重澹台不言是万俟忌徒弟,若以此名号当立燕国将军,岂不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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