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气得双目圆瞪,这时店外又有两个人急急跑进来,我转头一看,却是那书生,身后的像也是上回一起来喝茶的人。估计那前面的就是陈长柳了。
“榴仙,你到这儿来干什么?这种人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陈长柳拉起红衣女子的衣袖就走。
那女子被他拉得站起身来,但是脚下却不肯动步,紧皱眉头不说话。她的丫鬟在旁边也不敢拦,只向陈长柳道:“姑爷,小姐也是想替你讨个公道……”
“和他这种人说什么‘公道’二字?简直是有辱了这两个字,何况你听说过禽兽也懂人话?”陈长柳说话声音不大,但是清晰有力,那张公子顿时脸色紫胀,“砰”地一拍桌子:“你说什么?”
陈长柳不怒反笑,也不理他,仍向那丫鬟道:“看见没?我都说了他听不懂就是听不懂……”
红衣女子也不由得转怒为笑,那陈长柳也完全不管张公子,就牵起女子的手:“榴仙,我们回去吧,你还没吃晚饭呢。”
立刻张家的几个小厮就挡住去路,陈长柳质问:“你们要干吗?”
“你刚才说什么?”那为首的小厮喝问。
“难道你也听不懂吗?”陈长柳不耐烦道。
“找打!”那人大喊一声,一把拽住陈长柳的衣服,抡起拳头就往他肚子挥去,陈长柳看来是手脚比嘴皮子慢很多的人,结实受了一下,腰就直不起来了。红衣女子赶紧去搀他:“长柳!”
那张公子气得在旁边直跺脚:“活该!打死他才好!”说完,也作势过来要伸脚往他身上踹,但是半空里虚晃一脚,却一下子失去重心,整个人往后一仰,竟重重地倒在地上去了。
众家丁慌忙叫喊着少爷,冲过去扶他。却看那张公子半张着口,两眼向上发直,却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都愣了,几个人摇着他:“少爷!少爷……”
桃三娘突然走过来,仔细看了看:“你们别晃他,他这样子像是中风。”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有桃三娘镇定:“你们快把他平着抬起来,那边几张椅子拼起来让他躺下。”
众人赶紧把他扶过去躺下,我也靠近过来看,离那红衣女子不远,仿佛听见她嘀咕一句:“罪有应得……”
然后那陈长柳忍着痛,拉着那红衣女子继续往外走。那些家丁忙着照料少爷,这次没人再拦他们,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上了马车,实在不明白他们与张公子之间的恩怨是怎么回事……
张公子半天还没有一丝儿反应,店里其他食客看见这样的场面,怕事的都急忙算账走人了,剩下一些人则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店里闹哄哄的。这时门口又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人,唤那张公子的小厮:“不好了,不好了!刚才河面上无端打闪了几下雷电,有两个在岸边捞人的伙计被什么东西拖下去了……”
众人又是一片骇然,为首的还算镇定:“那些作法事的和尚道士呢?”
“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尚就知道在那儿念经,道士就是撒米烧符,也没见什么效果……”
桃三娘眉头一皱,忽然对那些家丁道:“你们快把他送去大夫那儿吧!大夫住得不远,李二,你带他们去。”一句话立刻提醒了这些人,他们赶紧招呼着把张公子抬的抬,扛的扛,要往外运。还是那领头的有经验,制止了他们不要乱来,然后再问桃三娘有没有长的门板之类,桃三娘便说后院有一块,这些人就七手八脚地忙活着,终于把张公子抬去找大夫了。
剩下的客人也一哄而散,我帮着桃三娘收拾桌椅和残羹剩菜。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巡夜打更的人走过,三娘竖起耳朵听道:“已经亥时了?”
我附和道:“到亥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