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昔二婶放下筷子,盯着我的眼睛,逼视着我问道:“小亮,上次你跟你家老爷子来北京提亲的时候我正好出差,这次见到你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我连忙说:“二婶,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我有问必答。”
“你先别着急喊我二婶,咱们还不是一家子哪。”余昔的二婶果然快人快语,说话嘎巴利落脆,虽然爽快,但多少让人接受起来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接着说:“虽然小昔选择了你,可我们这些做家长的总要把把关,我们没同意之前,你就不能算我们老余家的人。你们年轻人相信爱情,容易感情用事,这都没什么错,谁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可感情归感情,现实归现实,谁都不是活在真空里,总要考虑现实问题,你说对不对?”
我连忙唯唯诺诺地说:“对,二婶说得对极了。”
“少跟我这贫嘴,”余昔二婶快言快语道:“我问你,你能给小昔她想要的幸福生活吗?你能保证永远对她负责,对她好吗?”
这些问题问得太直接了,永远有多远?我内心当然希望永远能维持如今这种状态,可生活充满了变数,未来将发生什么,谁又敢轻易保证呢?
我低着头,暗暗思量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在座五个人的反应和表情。所有的人都沉默着,静静地望着我,等待我的回答。有些话余昔的父母碍于身份不会说,她二婶此时就相当于他们的代言人。我知道,他们都希望我能给一个肯定的答案,可这多少有点违心。
余昔手伸到桌子底下,在我大腿上轻轻捏了一下。我扭头看了余昔一眼,看到她轻轻向我点点头,那意思是按照她交代过我的说就是了。
我点点头,轻咳了一声说:“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余昔她想要的幸福生活,我保证一辈子对她好,永远不变心。”
我以为这句话正是他们想要的回答,可没想到余昔二婶先试不屑地哂笑了一声,轻蔑地说:“你拿什么保证?据我们对你的调查,虽然你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了江海市的副市长,可生活却很不检点,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一个花花公子的甜言蜜语,我们可不敢轻易相信。”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瞬间捅到我的要害部位,等于一下子拿住了我的七寸,让我一时哑口无言。我无言以对,低着头窘迫非常。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就变得肃穆沉闷起来,其他人也不说话,一屋子人突然都变成了哑巴。
余老爷子咳嗽了一声,声音平和地说:“年轻人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不深刻,大部分认知都是依靠人的本能和感性,而不是理性去体验。男人三十岁以前很难真正明白什么是感情,因此对自己要求不会那么严格,这都很正常,作为过来人,我们也都能理解。”
余老爷子这句话算是帮我打了圆场,我抬起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我以前是不太懂事,有时候甚至有意放纵自己,的确如伯父所说,三十岁以后我才慢慢明白了什么是感情,该珍惜的,我一定会珍惜。”
余老爷子点点头,温和地说:“你明白就好,小昔是我们的女儿,为人父母,当然都希望她能幸福快乐。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男人,我们自然会慎之又慎,这一点也希望你能理解。”
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论你身居多高的官位,在女儿面前仍然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爱女深切的父亲。我急忙附和道:“我当然理解,伯父、伯母,二叔二婶,我承认我有很多缺点,以前犯过很多错误,可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向你们保证,我会为余昔的未来负责,尽我所能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余昔的二婶张了张嘴巴,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我注意到她二叔悄悄捏了捏妻子的手,示意她在大哥大嫂面前还是少说几句。她二婶也是场面上混打多年的聪明人,眨巴了一下眼睛,硬生生把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
余昔的母亲一直没怎么发言,这时候也忍不住表态了,她先指了指满桌子的菜,脸上挂着微笑说:“大家别都光顾着说话,先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余昔的母亲一边说,一边抓起一双公筷,给我的碗里夹了块鸡腿肉,慈眉善目地说:“你呀,还是要多吃点,男人还是壮点好,太瘦了可不好看。”
我冲她尴尬地笑了一下,心里百感交集,低下头默默将鸡腿肉塞进嘴巴里咀嚼,可吃到嘴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余昔的母亲看着我接着说:“其实我和小昔爸爸都很开明的,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做主最好,我们支持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但是自己选择的自己就要负责任。在进入婚姻之前,最好还是听听我们这些过来人的意见,对你们总不会有坏处的。”
还是知识分子知书达理,说出的话直抵人心,又暖人心肺。我抬起头仰慕地看着她,虔诚地说:“伯母有什么叮嘱尽管交代,我必然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