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郎的一句话,让十八娘厌极了这长安城,老太太前脚刚走,后脚她就和秦昭上了马车,准备去郊外泡汤。
“琴娘也同去罢,绣嫁妆也不急于一时。”秦昭拉着沈琴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她如今是长嫂如母,沈耀和十八娘赌一时之气,不理沈琴了,可是她却不能不管不顾。不然他日沈琴若是有个不好,沈耀在自责的同时,指不定还会觉得她这个当嫂嫂的,眼睁睁的看着妹子往火坑里跳。
要不说,女人难做,长嫂不好当呢。
沈琴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得吓人。三人上了同一辆马车,沈耀和沈庭一左一右的骑着马,护送她们前去郊外的庄子。
“这城郊也不算近,坐马车慢着呢,嫂嫂可要吃些点心垫垫肚子。阿姐也来一块吧,这是你最喜欢的芙蓉糕。”马车刚开动不久,十八娘就拿出了一个食盒,从里头端出了几碟子点心,干果,又寻摸了三个手炉子,往二人手中各塞了一个。
秦昭打量了下十八娘的马车,不仅笑道:“见了十八娘,才知道范阳小娘都过的什么神仙日子。”
十八娘捻了一块豆饼儿,摇了摇头,“也就是我惫懒,旁的人可不这样。哪里有神仙日子过,以前我在范阳的时候,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呢。祖母动不动就罚人跪小佛堂,那里头乌漆麻黑的,只听得到硕鼠吱吱的叫声。等放出来的时候,眼睛都饿绿了。”
秦昭听得哈哈大笑起来,沈琴却是惊讶的抬起头,“祖母菩萨般的人物,也会惩罚人?”
“那可不吗?冒犯兄长,鞭十,抄女戒十遍;行为不端,跪佛堂三日,不可进食,抄女则十遍;连走路的时候,压裙的铃铛响了,都要被罚呢。婢女犯错就更加不用说,祖母身边的姐姐们像是割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呢。”
“沈氏树大枝多,庶女不序齿,我都排到十八了,可见女儿家并非什么金贵人物。说来有趣,我年幼时,祖母都不认识我呢!亏得我与爹爹神似,这才确定了我是沈氏嫡嫡亲的小姐。”
十八娘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鞭十…跪佛堂…割韭菜……十八娘每说一个词,沈琴就是一个激灵,她在长安认武归作母,可从来都没有被惩罚过。她不管做了什么,武归只说她做得好,而沈泽在她小时候还说两句,等她大了,眼中是半点都看不到她了。
“谁家贵女不是这么过来,偏你就矫情了。我小时候贪玩逃了教养麽麽的课,去抓鱼玩,回来我爹让我禁足了半年,院子门都不能踏出一步,怎一个惨字了得。”秦昭拿了一块玉兰片,吃起来嘎嘣一响,把自己都逗乐了。
十八娘和秦昭聊着趣事,沈琴越发的沉默不语。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温泉庄子就到了。
一众人下了马车,西屏早就在门口迎着,“小娘来了,都安排好了。刚宰了一头羊,可以烤全羊。”
十八娘满意的点点头,说话间就有小厮婆子帮忙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拿去了各自的屋子里。
“阿庭阿庭,一起去打野鸡吗?”十八娘抬头一看,只见李子期正骑在墙头上,冲着沈庭拼命的招着手,见十八娘看过来,裂开嘴傻笑,转瞬间又把眼光收了回去。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难怪怂恿她来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