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为几人之间的兄弟情谊而感动,可他们不知道,杨宗满还有蔡凯乐,对于路远等人来说,早已不是战场上的兄弟那么简单,他们是真的将彼此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比亲兄弟都要亲!
从路远在上海加入渣子三连开始,身边的人不断的死去,出了上海遇到蔡凯乐,他们同生共死……
猴精已经死了半年,蔡凯乐也死了,现在,跟着路远最久的那波人,就只剩下他们身边的四个了,他们都在害怕,害怕有一天一仗下来,就只剩下了自己……
那种心碎的感觉,就跟心里被刀子割下了一块,空了,就再也补不回来了……
杨宗满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刀口,不下数十处,整个人轻的就像是个木偶,因为体内的血,早就流干了,他的样子看上去很安详,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虽然最终没能破坏掉日军的炮阵,但是他已经尽了全力,问心无愧了。
路远半蹲在那里,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只是那微微颤动的双肩,还有不断滴落的水滴,让所有人都知道,原来这个对日军,对那些作战不力的军官会毫不留情的家伙,这个胆敢孤身于日军大帐中刺杀谷寿夫的孤胆英雄,这个敢在万千日军的面前,将朝香宫九彦王捅成了筛子的疯子,居然也有如此脆弱,如此感性的一面。
“别难过了,军人死在战场上,是最好的归宿……”萧山令上前拍拍路远的肩膀道,声音忍不住的发涩。
“没有人该死在战场上,我想满叔如果可以选,他一定会选择儿孙满堂,老死在床上……”
路远哽咽道,从一开始,在王麻杆猴精等人都对他这个逃兵充满了不屑的时候,杨宗满都在帮着他说话,而他,也一直对杨宗满抱有尊敬,因为对方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真的想跟小鬼子拼命的,这样的军人,值得他去尊敬。
没有人想死,但人终归有一死,如果能选,估计每个人都愿意安安乐乐的老死在床上。
战场喋血,马革裹尸,真豪情,在路远的眼里,就是扯淡。
谁会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来过这种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战场生活?
半晌之后,路远终于站起身来,回头对着王麻杆等人咧嘴惨笑道:“等城攻下来,试试能不能找到凯乐的尸体,和满叔一起带回木马县,埋一起……在旁边留几个空,要是弟兄们都死了,都埋一起……”
“放心吧,弟兄们只要有一口气,一定将他们带回去……”
王麻杆大狗熊牛疙瘩等人答道,眼泪又开始哗哗的流,一边让还活着的川军独立团的士兵们先收敛尸体,一边扯着比哭还难听的笑声叫道:“老山羊哎,你狗.日.的死了享福了,弟兄们还得接着打鬼子呢,在下面要是看到猴精,胡连长焦连长黑子,还有解团长他们,给大家报个信,让他们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跟小鬼子没完……”
听到这些话,不知道多少士兵都忍不住的哭出了声来,在这战争里,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失去过身边的弟兄,他们也想告诉死去的弟兄们一声,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小鬼子就他.妈别想好!
悲伤在心底蔓延,然后又化为了怒火在胸口里燃烧,每个人的目光都瞄准了中牟城头,瞄准了那些城头的日军,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像是一群野兽在盯着无处可逃的猎物!
朱仙镇,岳王庙。
岳王爷依旧神圣而威严,似乎在庇护着这脚下的大地,却完全无法阻止周围升起的硝烟,还有那震天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