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就是我的一番试探,谁料竟是叫大娘生出这般龌龊的误会来!”
“昨夜要不是本道早有准备,与这妖邪女子斗法斗了七七四十九个回合,才将她重创降伏,如果不然,尔等焉有命在?!”
吴大娘叫她说得神乎其神,又仿佛有理有据,吴大娘不由被呵斥得一时愣住。
周围的人也立马围了上来,纷纷斥责吴大娘的不敬:“吴大婶子,你这话也真是对老神仙的大大不敬了啊。
若不是老神仙施法布阵,又哪里有我们村子的安宁日子过,他是修道之人,朗朗清正之骨,怎会是你口中所说贪恋美色的老淫棍之徒?!”
黄老道的脸皮狠狠抽了一下,轻咳一声,又端起了高人的架子,并未吭声。
有人又站出来说道:“昨夜那场景想必大家伙都瞧见了,这溪河也不甚宽阔,平日里半个时辰脚程的河岸,昨夜竟是这般惊险。
你说这河底没鬼俺都不信!只是这薯大娘子……当真是什么不干净的妖邪吗?”
黄老道冷哼一声,道:“尔等发现余下五名女子之时可发现她们与此女有何不同?”
说话的那名妇人面上迟疑了片刻,后道:“那些女子们都是吃饱了河水晕死了过去,身上并无外伤……”
“不错!”黄老道颔首正色道:“本道在河中降妖除鬼之时,以取除魔金刚符咒,重创厉鬼,但凡邪祟之物,皆会为本道的金刚浩然正气所伤。
其余女子皆不过是落入水中昏迷,唯有此女,浑身鲜血淋淋,乃是为我符道所伤,若是凡人,又怎会惧怕本道的金刚之气!”
众人顿时色变,面容惊悚警惕地看着地上昏迷过去的蜀辞。
“我倒是那百里家的小相公,那边标标志志的一个人,怎就每日一副阳气不足,沉疴旧疾缠身的模样,原是身边藏了个这般祸事。”
“赵大婶子说得极是,先头见这薯大娘子就奇怪,咱们这穷乡僻壤之地,正经家的闺女谁长得这般妖里妖气的尊容。
怕是只有大山里那些山精妖怪变出来的,说起来那百里家的小公子也是可怜的紧,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
那些邪祟鬼物就喜欢勾搭这样白白净净的公子,他们身上有贵气,养人得很。”
“我就说嘛,这大娘子的年纪看着都可以当那小公子的妈了,这般不相配的二人,怎么可能是夫妻,怕是被此女妖法所惑住了。”
说这话的,是一名村中年轻的俏寡妇,这话说得明显是带些私人恩怨了。
百里安模样生得俊俏,不知引来村子里多少姑娘们对蜀辞的嫉恨与不甘。
这俏寡妇亦是馋着百里安身子有些时日了,如今好不容易抓住蜀辞的痛脚,还不得好生来淹她两口唾沫子。
吴大娘见人心皆愤愤不平起来,显然是全然听信了黄老道的话。
毕竟穷苦之地的村农妇人最是封建迷信,加之黄老道言辞犀利,有理有据。
前后怪事总总结合看起来,竟是叫她们深信不疑。
可吴大娘终归是个心善的人,却又实质证据,怕她那薯大妹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给人当做妖邪就此打杀了去。
仍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想要将她护上一护。
“那个……虽说降妖除魔是好事,可毕竟这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老妇人质疑道长,而是她眼下看起来实在是与常人无异。
若是我们随意盖棺定论,将之打杀,未免好生作孽。”
黄老道道袍大袖一挥,轻飘飘道:“无妨,待老道开坛做法,架火一烧,便知这皮囊之下,究竟是人还是鬼了。”
一听要放火烧人,吴大娘脸色大变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活生生的人怎么能用火去烧呢?!”
周围见她几次三番违背黄老道的话,不由皱眉大为不喜,纷纷上去将她拦了下来。
“吴大娘,黄道长可是将话都说得这般明白了,你就莫要给我们惹是生非了。
若是这女人当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来给那些死去的无辜女子们来偿命不成!”
“就是,若惹得黄仙人不快,人拂袖而去,留这么一个祸害在村里头,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况且黄道长法力高深,不过是用仙火试她一试,若她当真是无辜的,人道长自是会收功撤法,定不会害了她性命。”
“还请道长快快作法吧!”
“还请道长快快作法吧!”
在众人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喊声里,黄老道眼中凶意暗藏,冷冷一笑,再也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心。
一把狠狠揪起蜀辞的头发,左右开弓,给她脸颊狠狠来了两记耳光。
蜀辞闷咳一声,口中溢出一缕血线,竟是吃痛幽幽转醒。
刚一醒来,便看见围绕着她的鸦鸦众人们警惕而厌恶的目光,小声窃窃私语着,指指点点着。
仿佛看着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正睁眼醒来。
蜀辞只觉得自己的头发在那老道捏的青筋暴起的手掌下被扯得痛极。
浑身无力,心中暗自吃惊魔君的本事见长,竟是一缕君焰气息,便可将一只百年女鬼所有的魂力激发至极致。
她这些日子好不容易休养出来的力量耗费了个干干净净,才堪堪自保。
眼下虚弱至极,落到了这老道人的手中,竟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她面色苍白至极,冷峭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绷紧唇线没有说一句话。
老道见她这般模样,便验证心中猜想,知晓她此番果然是伤惨了,半点猖狂不得。
心中不由愈发得意,看着这张令人动心的妩媚妖颜,他便恨得牙直痒痒,低声用紧紧两人可听见的声音,切齿说道:
“眼下这般,你可是落到了本道的手里头,没想到吧,风水轮流转!
还想让本道喂了水鬼,今日,我便让你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就看你怕不怕?!”
“怕?”蜀辞满眼冰冷讽刺:“烈火焚身,不过尔尔。”
数十万年的岁月,烈火焚身熬骨,刀戟切身剜心,滚油炸身,火烧汤煮,斧锯砍首,哪般死法她没受过。
曾几何时,她发觉自己原是活在不死的地狱之中,十八层炼狱之苦,她早已尝鲜了个便。
如今,区区凡人的一点报复手段,又怎能让她心生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