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咬破自己的指尖,这一回,从她伤口之中流淌出来的鲜血却是充斥着圣意的赤金色。
微小的一滴血却仿佛蕴藏着无比暴烈浓炽的能量,好似天地混沌间形化出的第一抹庚金剑气。
那滴血平铺于冰湖之上,刹那之间,那一滴血烈烈燃烧起来,化为满池赤焰流火。
神奇的是,这片流火没有给这片空间里带来任何温度,宛若虚幻一般。
就连流火之下的寒霜冰面,都未能消融半分。
远处为冥龙气息推波助澜之下,烈火岩浆滚滚而来。
满世界都是焦土的气息,腾龙般的火海顷刻之间淹没到了这片湖泊中来。
凤巨为冥龙气息所养,这片岩浆火海自是奈他不得。
只是令他震撼地是,这片岩浆烈火临近这片冰与火的湖泊时,仿佛忌惮湖中两股交结的气息似的,竟是分流成两侧朝着黑暗深处继续流淌下去。
凤巨两排牙齿咯咯作响,目光紧紧地盯着湖面之上的两名女子,似对于这份得天独厚的优资与血脉怨嫉到了骨子里。
他试图撑起身子,浑身骨骼却是裂痛难当,不由恼恨道
“即便是不出于世的孤道天才又如何?纵然你此刻也随她那般一步渡劫,可要知晓你今日面对的是冥龙,是无穷无尽的凶灵!这些凶灵修为最低者也是渡劫之境,你真的认为你能活着离开不成。”
冰湖上的赤金火炎完美地将岩浆地火隔绝在外,内部世界格外清凉,不复外界喧嚣。
可正如凤巨所言,魔界冥土之下所镇压的亿万凶灵,皆是域外之物,不在五行之中,身在六界之外,不受万物相生相克这一法则限制。
六曜五行,无一能克。
鬼手化的凶灵自岩浆之中陆续渡出,冲进冰湖火海之中。
焰火卷起的烈风在湖面上吹拂,白裳飘起如大氅,苏靖足下轻踏,未发一言,满湖莲火花开,无声无息直破一境。
凤巨两只白骨手掌撑在岸边,强使自己冷静下来,一步破境的奇景再现,可是他并未在这片空间领域之中看到任何雷劫的影子。
比起尹白霜方才声势浩荡的巍峨大气的破境气势,眼下苏靖这一步迈得可谓是和风细雨,绵绵无声。
遥隔相望之下,他却清晰地看见,湖中白衣女子的双眸里,内藏小世界,闪耀着诸天电光。
她并未将自己的天劫展现在这个世界之中,为外人所见。
而是将乾坤大意、千机变化蕴藏于自身体内,无声而渡。
然而,落影翩翩的白衣并未就此停下,第二步继续踏出,一朵非是虚幻之体的洁白道莲破冰而出,她周身气息辟易大改。
一步生跨天地堑。
两步渡越合神桥。
宛若眼中有鬼神!
纤丽身姿之下,白衣起影步走出了经纬大势,万物俱都融化。
相互奔走袭来的鬼手皆未为她气息所碾成为渺渺阴雾,汇入绽放的道莲之中,气势巨浸,含蓄深远。
两步成收,气势犹然未绝。
白衣浴火,苏靖抬起清冷地眉目,看着眼前隆隆如山峦迭起的漆黑龙躯宛若断江横过,。
光是一截龙躯,便占据了大半的黑暗视野,就连汹汹如海的岩浆,也难完全遮掩其躯。
冥龙食魔气而生,对于冰湖之中的苏靖、尹白霜二人似是不感兴趣,横游而过。
空阔枯朽已久的地宫世界似是已经无甚可食。
反而在地宫之外的泱泱魔界,万土封疆,千万氏族,此等肥沃的食物才是冥龙最大的诱惑。
它饿了数十万年,势必要带着复仇的意志,重临魔土大地。
这份胃口,怕是谁也无能承受。
时间缓慢地流淌着,苏靖专注而认真地看着冥龙游过地宫烈火。
乌黑眼瞳中的雷霆劫火未歇,衬得气息愈发幽冷如墨。
凤巨从怔楞中反应过来,他呵呵低笑了起来,不再作任何言语,笑声愈发高亢得意,宛若将夕之间,大仇得报。
一步魂启,两步合神。
莫说人间红尘,即便是放眼整个六界四海,在短短两百年间便破劫合神者,当真可谓是千古第一人。
哦不,不对,若是方才她不阻拦那位穿红衣的姑娘,让她再启雷劫,他凤巨说不定能够在一日之间,见证两个奇迹的诞生。
不过很可惜,若是叫天上那位帝仙知晓这两位真正的天资与潜力,如何能够安然放心她们在人间历练成长,。
怕是早已授以命石,借身大道,领回了太阙宫中,悉心亲自传道授业。
不出万年,怕是能够再出两位昆仑尊仙,届时,仙界何其鼎盛。
早慧多显者,注定多是在摇篮之中夭折。
这时,停下脚步的苏靖忽然抬手拈来一朵道莲花瓣,那花瓣的模样与寻常凡莲大不相同。
花叶修长而锋,好似一把出匣之剑,随着他指尖轻弹,花瓣穿风过浪,消逝在了岩浆之中。
再见她回指轻勾,这一回,得到回应被召回的,却是一把锈迹厚重斑驳的青紫古剑,煞气极深。
凤巨身体微颤,道“斩……斩龙之剑。”
苏靖并不理会他的震惊与不安,她横剑于臂,盘腿坐于冰面之上,细细参悟打量着这把剑,似是想从这把剑中,找到一丝破解之法。
冥龙被封印多年,五把斩龙剑的无双剑气早已像是万顷海水灌体般,一时难以排出体外。
再加上它腹中无食,仅靠地宫之中魔化的那几人气意填补,却也不过是堪堪解了封印。
而心脏出的林征,因为体质特殊,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将其体内的能量腐蚀吞化成为自己的。
以至于此刻冥龙破土而出的动作极为缓慢迟钝,只能够以着烈火岩浆开道,亿万凶灵紧随其后。
一处天然高耸的地石表层已经隐隐难耐岩浆的高温炙烤,裂出数道深刻的焦痕。
叶书伏在地石上脸色苍白,呛咳不止。
地宫之中的空气流动本就有限,如今烈火四起,将空气近乎焚烧殆尽,身为人类的叶书,久而久之,自是觉得呼吸逐渐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