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疼死了,奴婢这去找陆大夫过来。”
“不用了。”连似月用帕子按着手,说道,她这才发现,在身旁伺候的人是那守门的秀珠,“你怎么会在这里?”
秀珠仿佛吓了一跳,低声道,“奴婢,奴婢是守门的,但是听到大小姐的叫声,就跑进来了。”
连似月看着她,口气淡淡地道,“你倒是有心了,去我屋子里那些止血的药来,不必惊动陆大夫了。”
“是。”
秀珠见连似月并没有责骂她,心里一颗石头落下,忙折回屋子里去拿止血药了。
“大小姐,您一定很疼吧。”看着帕子上漫溢开来的鲜血,秀珠一边替她涂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我不疼,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她有过剖腹取子的疼,有过挖眼珠拔牙齿砍手脚割舌头的疼,被至亲至爱之人背叛的疼,这一点针扎的疼,又算的了什么?!
“是,奴婢遵命,但大小姐横竖要小心些,淑妃娘娘马上就要来了,您万万要保重自己。”
“是啊,上元节节马上就要到了。”连似月悠远的眼神望着前方,喃喃地道,上元节节也就是她嫁给凤千越之日,是她想起来便觉得千刀万剐的日子啊——
那一天,她身披红妆,抱着少女最热烈的爱恋,义无反顾地奔赴他的世界,他说虽然是一场阴错阳差的大婚,但是她本就是他所想所念之人,所以与她成结发夫妻是他此生最大的荣光,他愿意用尽他的所有来守护她,海沽石烂,沧海桑田,矢志不渝。
彼时的她,听着他的绵绵情话,在他怀中泪流满面,还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着自己还要幸福的呢?
她像一只飞蛾,以扑火的决心爱他,甚至不惜毁容,不惜摧残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她,到头来才知,这只是他给她的美丽阴谋。一切只因她是相府嫡女,能给他需要的支持。
他心里爱恋的人始终只有一个连诗雅。
所以,当他终于登上至高之位时,便迫不及待地将连诗雅接进宫,将她打入冷宫,虐她,杀她,来发泄这些年的愤恨。
“大小姐……”秀珠只见连似月望着前方发怔,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便小心地喊道,“您给淑妃和十三公主的礼品都准备好了吗?”
“心里已经有谱了,你带人去找齐稻、黍、稷、麦、菽五谷,再找齐红橙黄绿青五色绣线来。”连似月吩咐秀珠,仿佛因为拔针一事开始要重用她了。
“是。”秀珠很快就将连似月需要的东西找了来,她好奇地问道,“大小姐,这五谷和五色绣线是截然不同的两样东西,您找来这些,要做什么呢?”
“现正值水患灾害肆虐江南,京城也是灾民遍地,我用这五谷和五线绣出‘国泰民安’四个字敬献给淑妃娘娘,也算预示来年必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连似月将绣线拿在手中,开始琢磨应该如何下手。
“大小姐的主意真是太好了,奴婢来帮您布线。”秀珠被连似月巧妙的点子折服了。
连似月细细地琢磨着谷物该如何分布,绣线该如何分配,一针一线,皆有讲究,慢慢地,便出现了一些形状,秀珠看着,不禁啧啧称奇。
这幅五谷的字画连似月花了三天的时间弯成了,接着她便开始准备给十三公主的礼,想来想去,她决定做一件披风,她让秀珠找来水红色的料子,她还找人问过了,十三公主最喜欢桃花,她便在披风上绣了一树的桃花。
这些天,好些事都是让秀珠帮着做的,仙荷院的众人便觉得秀珠得了大小姐的宠,都跟着巴结起来。
“大小姐,披风里面准备放什么呀?”披风的桃花样子绣好后,秀珠问道。
连似月想了想,道,“放棉絮吧。”
“棉絮会不会太重了一些,我以前在清泉院看到三小姐的披风,里面放的是天鹅绒,最细最细的那种,很暖和,又轻,拿在手里像是没有重量似的。”秀珠想了想,建议道。
连似月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倒有道理。”
于是,她又让人去找来天鹅绒,天鹅绒非常的珍贵,还是冷眉去京西成衣铺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