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色中,一处被日军扫荡过的村庄中,霍小山领着他又已壮大的队伍开始休息了。
壮大的原因很简单,沈家堡营救出来的金银铜铁石锁以及其他两淮子弟奔儿都没打就全加入了他的队伍。
村里每间房屋都搜索过了,明哨暗哨都已派了出去,所以战斗行军了一天的士兵们都休息的很安稳,有的屋子里已传出轻微的鼾声。
沈冲今天很开心,因为杀鬼子都杀疯了。
他可没霍小山那样战斗时非常人的冷静,会记住自己在战斗中打死了多少个日军用了多少发子弹枪膛中又剩下多少颗。
他只知道那刀刀入肉的杀死侵略者的过程让他亢奋。
所以,他也是刚刚从这种兴奋中摆脱出来,困意全无。
和他同一屋子的莽汉已经睡着了,这家伙头脑简单,从来是该睡着时那不沾枕头也能着的。
沈冲身下垫着的是门板和羊草,枕了一小段被火烧断的圆木。
黑暗中他听到紧挨着他的小石头翻身的声音,知道他肯定还没睡,就问道:“小石头,不睡想啥呢?”
一天的战斗,杀死共同的敌人,相仿的岁数,共同的好武使得他们已经熟悉起来。
小石头将一只胳膊枕在脑下侧卧着,眼睛在黑夜中发亮。
他听见沈冲说话“唔”了一声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头儿说你们爹娘都是被日本人害的?”
这里是军队,霍小山虽然仍是士兵装束却是他手下的兵公认的领导者了,没有人叫他长官但也不会有人对自己的带领者直呼其名,于是“头儿”这个口语中的平常词汇就成了士兵对霍小山的专有称谓,小石头也已入乡随俗了。
“对,。”沈冲答道,“头的老爹是个旅长,在去年保卫北平时殉国了,他娘在南京遇害的,我的爹娘是在反抗鬼子时被害了。”
沈冲自然不会把这两件事说的得太细。
小石头又“唔”了一声。
“咋了,你的爹娘也是?”沈冲问道。
沈冲霍小山招小石头当兵时,也只是在小石头和那个白发银丝的老太太的对话中知道,他由于亲人被害才到那个村子并没有多久的。
“不是爹娘,是我娘和我妹,我爹在我五岁那年病死了。”小石头说道。
“唔。”这回是沈冲答了一声,“那你比我强,还有过一个妹妹,我家就我哥一个,我特别羡慕人家兄弟姐妹多的,不孤单。”
又沉默了一会儿后,小石头说道:“强不强现在都一样了,都只剩下哥一个了。”
“要我说你就是想不好的事想的太多了,把自己闷得真跟一块石头似的,说点高兴的,我刚认识沈冲一开始他也是这副熊样。”蜷缩在角落里的粪球子突然插嘴道。
他也是刚有点困就被两个人说话弄精神了。
粪球子个小到哪里都不起眼,此时他正蜷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身上盖了件日本军官的黄呢子大衣,别人那过膝的大衣于他讲完全可以当被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