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替他和极味楼那边牵线的事,罗全顺就让他找罗蒙,虽然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极味楼的老板就是从前那个年年来他们村放蜂的马老板,但是罗全顺他们却并没有因为这事觉得自己和马从戎就成熟人了。
这个山窝窝里的村长,身上还带着很多农村人都会有的自卑感,总觉得像马从戎那样的大老板,跟他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他们村只有像罗蒙那种干大事的,才是能和他说得上话的。
这种自卑的心态很难说是从哪个年代开始在农民们的心中生长的,但是它们就这样在一代又一代的庄户人心中生根发芽,仿佛已经成了天经地义。
“牵个线不难。”罗蒙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杜国栋父子俩的来意,他也就开门见山说了:“不过极味楼虽然给的价钱高,但是也挑剔得很,咱们村里的人都跟他们打过交道,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要想跟他们合作,最要紧还是得有真材实料。”
“嘴巴上说的那都是虚的,罗蒙啊,再过几个月,等你老杜叔我把这第一批龙虾养出来了,到时候送一笼给你尝尝,到时候你要是觉得不好,就全当不认识我老杜,牵线这事就当咱没提过。”杜国栋这次显然是下了大决心了。
“好不好我都得给你牵线啊,谁然跟咱还是乡亲呢。”罗蒙见他这话说得重了,笑了笑又把气氛给缓和了回来。
“嘿,你小子就放心吧,你老杜叔我,给人打了大半辈子工,这还是头一回自己干事业,说白了,成不成,我老杜这辈子可能就这一回了,我比谁都想弄好它。”老杜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点太激动了,嘿嘿笑了两声,又说了这样一番十分诚恳的话。
“那叔啊,你打算咋弄呢?”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杜国栋能有这样的决心,对于他这一次要养小龙虾的事,罗蒙也是比较看好的。
“咱这一回养小龙虾,首先一个就是干净,我现在包了一个小水库,水库旁边还有不少空地,我打算把它阔一阔,弄一片浅滩出来,多种水草,水库下边那些地方,我们父子俩再给平一平,弄一片大水田出来,再修上田埂,种上茭白,套养小龙虾。”
“茭白地和水库之间在浅水区可以连在一起,那些小龙虾爱在哪儿住就在哪儿住,每次捕捞的时候我也不给它们捞绝了,总要留一些让他们自己繁殖。有这两片地方,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守着这些小龙虾,不敢说挣什么大钱,整得好了,也是丰衣足食。”
“你们包的那块地在哪儿啊?”罗蒙忍不住问了,被这杜国栋这么一说,他都有些心动了。
“就在咱镇北边,从你们家早餐店过去,走路半个钟头就到了,骑车更快。”杜国栋的儿子杜文英说道。
“离镇上那么近,到时候你们可以开放出来让人去钓小龙虾啊。”其实罗蒙自己就有点想去了,他长这么大,还没钓过小龙虾呢,虽然这些年小龙虾在全国南北各地都算常见,在他们这片山区却还是很少见。
“有这个想法,到时候会在水库的浅滩区多修几条田埂,一方面是方便小龙虾在上面打洞安家,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人在上面活动,不过我爸说水库深的地方太深,怕到时候出点什么事,毕竟咱这地方的人都不会水。”
“这确实也是个问题啊。”他们这地方的人都不会水,这就是个大问题,当初罗志方想在他们村挖塘子,最后也是因为这个问题不了了之。
“可不是。”杜文英笑了笑,这人长得小鼻子小眼的,整个人也很纤细白净,罗蒙看着还真有点不适应。
如今在他那牛王庄上,连罗进喜都长开了,个头往上窜了不少,晒得又黑,笑起来一咧嘴,就露出两排大白牙,早就没了当初怯生生的模样,其他人就更别说了,干活的时候个个带劲,吃饭的时候个个生猛。
“对了,你们养小龙虾用不用蚯蚓喂啊?”罗蒙这时候就想起一个事情来了,这事他要是不开口,人家还真不好意思说。
“要的。”杜国栋说道:“咱那地方毕竟还是不像人家一些天然湖泊那么大,要想完全天生天养那是不可能,还得适量投喂。”
“那要养蚯蚓的话,你上我这儿弄点牛粪吧,反正咱村里的人都是星期六星期天上我那儿挑牛粪,你要是也要的话,到时候也一块儿来呗。”
这家人如今虽然不在大湾村上住了,但也还算是大湾村的人啊,和村里人也还有往来呢,这牛粪的事儿把他们排除在外也不太好,何况罗蒙还寻思着,哪天和肖树林一块儿上他们家钓小龙虾去呢。
“嗨,那感情好,咱村里的人都说你们家这牛粪可神了!”杜国栋也没客气,一口就答应下来了。“有你们家这牛粪养出来的蚯蚓,那我这心里可就更有底了,嘿,到时候你哪天想吃小龙虾了,就给叔一个电话,叔让文英给你送过来。”
“不用,我自个儿上你那儿去钓。”罗蒙笑道。
这一晚罗蒙和杜国栋相谈甚欢,两人一起展望了养小龙虾吃小龙虾的美好未来,一直说到快十一点,这对父子俩才骑着摩托车回镇上家里去了。
罗蒙留他们到牛王庄住一晚,杜国栋没答应,说骑车一会儿就到了,他们这会儿回去,明天一早就叫辆挖掘机过来开工了,要是不出什么意外,罗蒙年前就能吃上他们家的小龙虾。
另外一头,蔚卓洋开了一整天的车,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实在困得厉害,就把车子往路边一停,睡了几钟头才继续出发,等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五点多了。
几天前他从这边开去牛王庄,也是半夜到的永青镇,听说再过去就是盘山公路了,蔚卓洋路不熟,也不敢开夜车,就在永青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第二天天亮才再次上路。
这一次去牛王庄,前后花了四天,路上就耗去了整整两天,蔚卓洋之所以这么千里迢迢不辞辛苦,说白了就是过去拿东西的,不过倒也不是都为了他自己吃,还有他们家老头子老太太。
蔚卓洋的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他们家老头子老太太在楼下等着了。
“起这儿早干嘛?”蔚卓洋把车子停在他家的停车位上,打开车门从里边出来。
“你跟你妈说自己这会儿就能到,我俩算了算,这是没投宿吧?”老头子说着就去开副驾驶座的门了,一打开,就看到座位上叠着好几个大麻袋。“这里边装的是啥?”
“枸杞子,干菜,南瓜干,红薯,啥都有。”蔚卓洋伸展了一下手脚,在车上坐了这么久,憋得难受。
“西瓜在那儿呢?”老太太问道。
“都在后车厢呢,后座也有几个。”蔚卓洋说。
“诶你这车是不是被人撞了?”老太太刚要去开后车厢,就看到蔚卓洋这辆越野车的车屁股后边凹进去一块。
“没有。”
“没有它怎么凹了呢?”老太太不信。
“在乡下被驴踢了。”蔚卓洋随口说道。
“被驴踢了?”老头子也凑过去看了个仔细,看完了他就说了:“这乡下的驴力气可真大。”
“阿嚏!”千里之外,正练武的肖树林突然打了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感冒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来晚了。
话说报纸最近写小说写得有点投入,总感觉西瓜已经过季了,昨天从路口买了一个黑美人,一块六一斤,吃着竟然很不错,掐指一算,哦嘞,原来这会儿西瓜正上市。